裴连坤深谙为官之道,阿谀谄媚自不可少,金银财帛必须先行。以后者为主,前者为辅,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缺一不可。他从关世杰的话里听出来,十万元人家不放眼里,但是给多少钱合适送过去之后还会不会再退回来,都是让他挠头的事情。
“裴局长,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了。对了,你喜欢赌钱吗要是喜欢的话,有时间去赌城玩两把。”关世杰说。
“特派员慢走,改天一定去赌城试试运气。”
裴连坤是一个聪明人,为官多年,无论是从任何人的话里,还是各种文件中,都能理解背后隐藏的含义。
关世杰走出裴连坤的办公室,又来到烟务局局长张文利的办公室。张文利让秘书出去后说;“关特派员,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张文利急忙给关世杰倒水沏茶,敬烟,又划着火柴帮关世杰点上了香烟。
关世杰掏出张文利给的信封说;“张局长,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些钱我不能收。在南京的时候,汪主席和周部长就找我谈过,说地方上的官员多有贪墨,让我多加留意。我说地方上的税赋是国资根本,大家都尽心尽力增加了国库储备,偶尔花一些公款吃吃喝喝也属正常。汪主席和周部长也都默许了。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我不能破例收受钱财,破例了,我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关特派员真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让在下自愧不如。我要说明一下,这些钱是各地区的下属,他们都远在各个省市县乡镇,见特派员一面不容易,所以自掏腰包筹一些钱,算是给特派员的见面礼。还望特派员体恤下属,把这些钱收下吧。”
张文利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看不出有一丝的作伪。而且他瘦脸上看不出一丝虚假表情,相反只能看到满满的诚意,还有殷殷之心。这不得不让关世杰感到佩服。他先是讲明了这些钱不是自己贪墨的公款,后让关世杰体恤下属的心情。在行贿的艺术上,张文利应该是大师级的人物。
“替我谢谢你手下的同仁们,还是那句话,心意我领了,我不能破例。”关世杰说完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改天我请张局长,先去我的赌城玩两把,然后再去大泽商会的中西餐厅去喝酒。”
张文利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随即心领神会地说道;“关特派员慢走,这两天一定去赌城捧场。”
关世杰回到办公室,刚推开门就见到吴彦章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支香烟。他见关世杰回来了就说“关哥,北平政府下面这帮子人是不是疯了你看看这些东西。”
吴彦章掏出一打信封递给了关世杰,关世杰拿过来数了数,大概有三十几个,他打开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面额是二万大洋的银票,信封皮上写着;请吴主任笑纳。盐务局裴连坤。
关世杰又打开另一个封皮上写着;吴主任请笑纳。酒类专卖局何友浩的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五万元的银票。
“你看看,还有让我转交给你的。”
关世杰在这个信封后面的另一个信封皮上看到请关特派员笑纳。酒类专卖局何友浩。里面是一张三十万元的银票。
其他还有一些部门,像税务局、物资局、工业局、农业局、电力局等等,还有几个来自天津、青岛、山东、山西、河北等地政府官员的信封,里面都装着数额不等的银票。其中给关世杰和吴彦章的各一半,当然,给两个人的钱也不相等。
“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看这些人一年下来,没几十万上百万大洋挡不住。”关世杰笑着说;“今天上午烟务,盐务的人给我送钱,让我退回去了。”
“那这些钱怎么办我逐一都退回去吧。”
“你这样,把给你的那一份留下,给我带点那一份帮我退回去。”
“这样行吗我的留下也不好吧”
“反正他们的钱来的也不干净,你不替他们花,也会有人替他们花。你跟他们这样说,特派员让我把钱退回来,心意他领了,改日请他们去大泽赌城玩一玩,再到大泽商会的中西餐厅去喝杯酒,以表示谢意。”
吴彦章琢磨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还是关哥高明,那我收钱之后,再去督查他们的事务,查到问题之后怎么办”
“查到问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汪伪政府的官员们喜欢给咱们送钱,咱们就照收不误,多多益善,让汪伪政府的来得更猛烈一些,垮台也更早一些。”
“懂了,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该放他们一马就放一马。给钱多的,放得宽松一些,给钱少的勒紧一些。”
“尽快把手里的钱兑换成黄金,美金,然后存入花旗银行,记住千万不要存在别家银行。”
吴彦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好,我照你说的去办。”
当天晚上,大泽赌城来了七八个豪客,大把大把的筹码扔到老虎机里,还有四个人去去了贵宾室打牌,牌局很大,一圈输赢都在几万大洋。让办公室服务员奇怪的是,这四个人谁输谁赢都不在乎,临走时,无论输家赢家都潇洒地把筹码留在了赌桌上,收银员数了数了大概有三十多万。
老虎机上几个赌客也是如此,每个人都赌输了几万十几万大洋,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便是赢到钱也不收手,依旧不停地往老虎机里投放筹码。
赌城上有一些赌客都被惊呆了,哪里见过如此拼命赌钱的人赌客见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