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老太太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几个小人,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个月牙。
“哟,小娃娃们,是不是口渴啦?快来,奶奶这里有冷的正好的茶水,喝吧!五分钱一杯,续杯不要钱。没有钱也不要紧,反正是奶奶自家烧的水,就是一撮茶叶和添把火的事儿。”
凌月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两毛钱,递给老太太。
“谢谢奶奶,我们带钱啦,要四杯茶水。”
“好娃娃,真乖!快坐下凉快凉快。喝吧,想喝哪杯喝哪杯。”
老太太接过钱,看着凌月几个眯着眼睛继续笑。
小叔停好架子车,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
拿开杯子上的玻璃片,端起不冷不热的水,一口气喝完,又把另一杯茶水倒进他用过的杯子里,连喝了两杯。
“真过瘾,都快渴死我了!”凌昀牛饮完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水渍,后背往墙上一靠摊开手脚。
凌月和小雪小霍盛也挨个坐下来,端起不冷不热的茶水一口一口的喝着。
凌月边喝茶水,边用眼睛打量着四周。
茶水棚子是用几根碗口粗的木柱子支撑起来的,上面整齐的交错的排列着一排排手臂粗的木椽子。
木椽子上的顶棚是一层用芦苇编成的苇席,苇席上糊了一层掺和着麦秸和成的黏土。
最上面盖着一层油毡纸,油毡纸的接口处和棚顶四周又压了一些砖头和石块,防止被风吹开。
这样简陋的棚子虽然冬天没有什么保暖功能,但一年四季也是可以遮阳挡雨雪的。
棚子是紧挨着南屋的墙搭建而成的。
在棚子的后面,是一座临街的小院子。
院子不算大,坐北朝南,有三间正堂屋,和两间面朝北的南屋以及一间门楼。
大门是两扇上着黑漆的木门,门是敞开着的。
透过洞开的大门,可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
门楼底下放着个煤球炉子,上面座着一口吕制的锅。
锅盖的缝隙处往外冒着丝丝热气,里面是烧着的茶水。
炉子边上是一口盖着木头盖子的小水缸,大约有半米多高。
紧挨着水缸的是一张用水泥板和砖头搭成的台子,上面靠墙立着一张面板和菜刀,以及一大一小两口锅。
台子上有个黑陶盆,里面倒扣着几只碗碟,以及筷子。台子下面是一个扁竹筐,筐里放着一些当季的蔬菜。
看来这个门楼不但是烧茶水的地方,也是个小厨房。
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和一架葡萄,一串串如花生米大小的青绿色葡萄从叶子间垂下来。
那只芦花鸡妈妈带着几只小鸡娃娃跑进院子,然后用爪子在葡萄架下面的土里刨了刨。
刨完后便蹲在土窝子里乘凉,几只小鸡也挤在它身边,闭上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奶奶,这是你自己家的房子吗?”凌月收回目光,跟卖茶水的老奶奶聊天。
“是的哦,这不挨着车站近,老婆子我退休后也没啥事干,就开了这个茶水棚子。我这茶水棚子已经开了快五六年了,不图啥赚钱不赚钱的,就是给过往的行人行个方便。顺便啊,我还能每天看到这些南来北往的人,就当给自己解闷了!”
“奶奶,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按说,这老奶奶的年纪正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
可她们坐这里也一会了,并没有听见或看见家里有其他人和孩子的身影。
“可不是我一个人咋滴!唉,孩子们呢,都长大了,长了翅膀飞得更高更远了。各有各的家,各有各自的事和工作要忙……”
老奶奶叹息了声,脸上的神色有些神往和怀念。
也许是想找个人听听自己说话,老奶奶便跟凌月唠起嗑来。
通过聊天,凌月也大致了解到老奶奶的一些家事。
原来老奶奶年轻时候是毛纺厂的一名工人,老伴是隔壁机械厂的一名技工。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那时候机械厂分给的家属院。
不过,前两年老伴生病去世了,只留下她守着这个院子,一天天冷冷清清的也没个人气。
夫妻俩有两儿两女,不过大女儿知青下乡那会就嫁在了她插队的外省没有回来。
即便是现在,也很少回来,毕竟路途遥远拖家带口的回来一趟极不容易。
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在边远的部队安了家,只有探亲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看望老人。
另一个儿子倒是跟她在一个县城,不过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正好调着方向。
一家四口住在城东那边单位分给的房子里,孩子上学两口子上班都方便,就没有跟老奶奶同住。
儿子和媳妇说让老奶奶搬去跟他们一起住,但老奶奶没同意。
一个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有手有脚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每个月还有退休金可领,还没到需要儿女给养老的时候。
再一个是,远香近臭。
若是住在一起时间长了,再好的婆媳之间难免也会有些小摩擦,还不如各过各的心静自在。
有时间呢就带着孩子来她这里热闹热闹,没时间呢她要是想孩子了也能抽空过去看看孩子们。
最小的女儿毕业后给分配到了下面的乡镇机关工作,天天忙的不见人影。
后来结了婚,两口子的工作是一个比一个忙,除了节假日回来看看自己的老母亲,平时根本看不到人。
倒是有时候忙起工作顾不上孩子,或者孩子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