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的事情只是插曲,这个插曲却值得丹歌击征等人欣慰,看来子规确确实实要承担起他该当的那部分责任了。
伴随着插曲的轻唱,黑夜的浊气渐渐散去,东面的天空显露出了橙红的光亮,日光已经从山后冒头了。风家的透明障壁在这日光斜射之下竟有些显现行迹的意思,那霞光散在壁上,一如顽皮泼下的油彩。
而在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隔绝俗世的桃园风家,迎着明日渐升,雄鸡高唱,就接在插曲之后,奠定了一日的主调。随着这雄鸡的鸣响,这世界许多的事情都跃动了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晨就宛若一年之计的春,展现着如同春日里的最丰富的复苏迹象。
而在众人都舒畅之时,却总有东西没那么舒畅,甚至难受了起来。正是那四具骷髅鬼邪,他们就像三长老说的那样,白天对于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他们作为新生的骷髅鬼邪,比之老骨远远不如,而老骨在这白日里尚需裹在黑袍,他们这般坦诚在外,就最是难受了。
它们恰似置身杀虫剂里的蚊蝇,好比浸身百草枯里的野草,如同捕鼠夹上的老鼠。他们面临的伤害是致命的,同样也是折磨的,它们显然不会快速死去,但渐渐的虚弱让它们无法精神起来,而精神的丧失也就离死不远。
“差不多了。”杳伯说着,朝东面太阳升起的地方看了看,他既然能直视那边,说明太阳还并没有完全升起。“太阳才露出这么些,这些骷髅鬼邪就一幅要死的样子,看来它们对于日光的抵抗比我们估量的还要弱小。到底是新生的鬼邪。”
老骨点点头,道:“是呀。他们除了这具象的躯体以外,其他方面就和寻常的鬼魅没什么区别。而鬼魅对于日光是丝毫无法抵抗的……。但凡能抵抗,我在当初就能撑到灰狼把公鸡杀死才对。”
“绑了!”杳伯朝众人发号施令。靠近四具骷髅鬼邪的众人也不怠慢,手中法诀连结,打在了这些骷髅鬼邪的身上。说是绑,实则这绑可并不简单。众人的法诀不仅缚住了骷髅骨血的手脚,更是蒙蔽了它们的眼眶、口鼻等处,封闭了它们的感知。
而除此以外,这绑,还趁着这些骷髅鬼邪虚弱空门大开之时,将一颗微微的火星置在它们的颅骨之下。这笑笑火星将禁绝骷髅鬼邪们的各式手段,并保持他们无论何时,都将处于虚弱的状态。
杳伯发号施令之后,扭头来看老骨,问道:“白日里鬼魅躲在哪里?”
“躲在地下。”老骨答道。
杳伯点了点头,伸手在地上一拂,土地向两边分开,开辟出一方地下空间来。“你就在这地下,将它们四具骷髅鬼邪化为己用,我们就在这上面,时时为你护法。不过……”
杳伯拦住了兴致勃勃要带着四具受绑骷髅鬼邪进入地下的老骨,“既然地下安全,当初,你在那公鸡追击之下,却怎么没有窜到地下逃生呢?”杳伯是继承了风家世代的疑心,只是他比之风和发作较晚。他此时的话里,其实是表达了对于老骨一丝的怀疑。
“因为我钻不下去。”老骨诚挚地回道,他允许杳伯对自己有疑心,因为他其实也预料到,等他从这地下走出的时候,他会有多么强大!“苏音当给你们提过一个细节吧,我也向她强调过那个细节。”
老骨叹息了一声,“公鸡走路印下一路竹叶。那竹叶封闭了地面的入口,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钻到地下逃生。”
杳伯追问道:“可你在判官庙前逃脱之时……”
老骨答道:“那是陆判的威力,惩罚郎中的碎竹威力通天彻地,击碎了公鸡的竹叶封印。”
老骨说话间已经带着四具骷髅鬼邪走到了地底,杳伯缓缓施展法力闭合土地,却在开口没有完全闭合之际,急促地询问道:“那郎中姓什么?”
“姓风。”老骨的声音透过最后的空隙传来了出来。
“什么?!”还不及杳伯惊叹,在场的其他众人已经惊讶不已,而众人再看杳伯,杳伯却恍惚有释然的神色,仿佛老骨的答案,都在他的预料。
丹歌快走几步来在杳伯身侧,“杳伯!你似乎知道这件事儿?还是说认得那姓风……,那郎中?”
杳伯脸上冷淡,表示着一切并不值得讶异,“不用质疑,那郎中就是姓风。”
“哥。那样的人,是我们的本家?”风和有些难以接受,之前他怀疑曾经为杀手组织效命的几人的用心,后来他们用这老骨的故事解释他们的正义。结果这故事里的毒恶之人竟是姓风,若是他的本家,他最初有的什么资格来怀疑苏音王响等人!
杳伯笑道:“却不是我们的本家。而细说起来,他当也不是人类。便是他具备人形,当他是人,还并非我华夏人,而该是西伯利亚人。”
“您又怎么知道得这么细致呢?”子规颇感疑惑。
“我曾经和郎中的后代打过交道。”杳伯说道,却见众人脸色古怪,他摇了摇手,“他虽然罪孽深重,但他犯得总也不是绝户的罪名,所以子嗣当还是有的。他的子嗣当中,有一位治愈高血压的医生好手,名作风蓬。
“因为虽然并不同类,却是同姓,所以我们曾相谈甚欢。我于是对于他的事情多有了解。风蓬如那郎中一样,是外域的血脉,但生长却在华夏。他们这类东西因地制宜,在域外就是一个样儿,华夏境内则是另一个样儿。
“郎中在那为风蓬医生的口中,当是他们自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