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那点花花肠子,朱元璋是洞若观火。这个小子自小就自视甚高,内心中难免有着那么一丝丝盼望,盼望着有朝一日他的父亲能收回成命,让他执掌这个国家。朱权呢?这小子若是手握军权,在那遥远的大宁待得久了,就会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么?一个男子,若是手下有了只忠于自己的千军万马,就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这乃是我朱元璋自元末乱世的征战中悟到的道理,这是昔日骁勇善战的朱文正,身为丞相的胡惟庸反叛我的教训。故此为了蓝玉的嚣张跋扈,朱棣,朱权须得就藩。蓝玉对于朱标的忠心耿耿,使得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第二日朝议之时,当满朝文臣听完薛京宣读皇帝陛下旨意,燕王朱棣率护卫一万八千就藩北平。宁王朱权统帅五万护卫大军就藩大宁,且兀良哈三卫各出一万人马,归朱权节制时,登时满朝哗然。因为如此一来,朱权立时便要成为诸王中军权最重的藩王。
兵部侍郎齐泰迈步出列沉声奏道:“启奏陛下,藩王分封实乃国家大害。汉高祖大肆封王,终成汉景帝时七国之乱,以致国家大乱,生灵涂炭。为我大明江山永固,黎民福祉,故此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说罢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晋武帝”司马炎以为曹氏不曾分封诸王,使自己能够取代曹魏而建立晋朝,故此大肆封王,导致战乱连绵,国家元气大伤,以致于异族有机可乘,方有五胡乱华,让我中原黎民百姓,中原文化遭致灭顶之灾。微臣敢请陛下收回成命。”东宫侍读方孝孺狠狠瞪视朱棣,朱权一眼后,也是双膝跪倒在地奏道。
一时间一众文臣自六部尚书,侍郎,御史台官员尽皆纷纷跪倒在地。纵有那少数不愿得罪朱棣,朱权的官员,此时碍于群情汹汹,且反对分封不失为一个对太子殿下表忠心的良机,也是纷纷从善如流。
蓝玉纵然平日里常和这些文官吵得不可开交,此时为了太子朱标的他日皇权稳固,也是恳请皇帝陛下收回成命。他可毫不在乎得罪朱棣,朱权二人。反正昔日得罪之处早已数不胜数。
颖国公傅有德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表态。他内心之中虽也深深赞同一众文臣所见,但更明白皇帝陛下之所以让朱棣,朱权就藩北方,其中颇有深意,绝非单单防备北方游牧部族南下。此时大明朝的开国元勋之中,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已然病逝。宋国公冯胜在外练兵,自己隐然成为了朝中武将之首,却是不好公然反对朱棣,朱权就藩,手握军权。
“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锡土。众卿何故如此多虑?”朱元璋沉声问道。
一众文臣听得皇帝发话,便也住口不言。只是左顾右看,瞪着工部侍郎练子宁,户科给事中卓敬等数个能言善变,心思机敏之辈,希望他们能说服朱元璋。
朱棣,朱权听闻分封的正式旨意后,心中都是忍不住一阵兴奋,此时眼见朱元璋一面口说“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锡土”之时,一面扫视着自己二人,头脑中都不自觉一阵凛然,清醒了三分。
原来朱元璋从昔日的秦王,晋王,再到今日的朱棣,朱权所采用的分封藩王之法和汉朝时期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汉朝时这些刘姓王爷掌握的属地,相当于国中之国,从藩国大小官员任免,到赋税收取,再到军队指挥,这些权力全在藩王手中。即使朱权,朱棣就藩之后,也没有封地与臣民。不得干预地方事务,更不用说染指赋税,官员任免了。简单说来就是统军不管民,地方民事这些权力还是须得牢牢掌握在知县,知府,再到六部侍郎,尚书手中。朱权纵然是手握八万军队的指挥大权,也只相当于地方军区司令,还远远不能和汉朝时候那些刘姓王爷相提并论。
昔日秦王,晋王就藩之时,庙堂上一班文臣也是吵得不可开交,朱元璋对今日这般情形早有预料,眼见户科给事中卓敬迈步出列,当即面颊寒霜的挥手阻止他说话,冷冷问道:“一个个的如临大敌一般,若是如你们所言,沐英镇守云南,贵州久矣,岂非迟早必然谋逆?”
卓敬虽是足智多谋,却万万料不到皇帝陛下三言两语之间,却把话题说到了西平侯沐英的身上,不禁一愣,登时哑口无言。
原来自傅有德当年率领沐英,蓝玉扫灭盘踞于云贵的元朝梁王残军后,西平侯沐英便即奉旨镇守,这些年是上马统军,下马管民,加之他治理有方,深得民心。其手中实权与威望,还远远胜过了目下率军就藩在外的秦王,晋王。
太子朱标一直默默不语,此时眼见父亲言语间甚是震怒,且谋逆这般万万不可轻易出口之词,竟然颇有些口不择言的牵扯到了忠心耿耿的沐英,忙不迭走上一步伏地奏道:“父皇,西平侯沐英对我大明忠心可昭日月,岂会有如此狼子野心。”
六部尚书,侍郎以及黄子澄,方孝孺等眼见此情此景,忙即齐声说道:“微臣等万不敢胡乱猜疑西平侯。”他们心中自然明白率军在外的沐英,牵制诸王的的作用,自然不希望这场关于分封的风bō_bō及到西平侯。
卓敬心中不禁苦笑忖道:西平侯沐英昔日自小乃是皇后抚养长大,与太子殿下亲厚无比,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谋逆之心。且其生性沉稳,非蓝玉可比,乃是他日威慑朱棣,朱权的一大助力。陛下这般言语,让人仓促之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