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这几年这个坏家伙还没长大,还没想到这个方面吧?”苏若兰脸上的紧张消褪,但是嘴里还是碎碎念地有着不小的怨气,“这几年哪次见到这个坏家伙,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惫懒模样,看着样子就来气……”
“其实……”北宫雁故意拖长了语调,然后才慢慢地说道,“……公子在姑臧还有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苏若兰一听,那身体马上就弹了起来。她神色不善地凑到北宫雁的身前,眼神之中有道光芒闪过。
“那是公子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对方是酒泉伯谢艾将军的独女,名叫谢盈雪,比公子大三岁,和公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适合公子一起长大的呢。”北宫雁好笑地看着像护食的母鸡一样的苏若兰,细细地为她解释。
“完了完了,那个坏家伙原来早就有人定下了,下手怎么就那么快呢?”苏若兰突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无力地瘫软了下来,脸上焕发的斗志也消褪得无影无踪,只是嘴上还是不停地小声念着。
北宫雁看着苏若兰那副斗败公鸡一样的可爱样子,一开始是觉得好笑。但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心中马上就是一黯,微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垂下头去不说话。
“不管了,本姑娘都已经跑出来了,哪里还能再跑回去?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破釜沉舟拼一次!被人定了又怎么样?本姑娘不怕她!”本来坐倒在马车底上垂头丧气的苏若兰,忽然又斗志昂扬地直起了身子,一手紧紧地握成拳,像是在发什么誓言一样,倒是让独自黯然神伤的北宫雁吓了一大跳。
“雁儿姐姐,我已经决定了,那个坏家伙虽然没什么优点,不过总比那个讨厌的家伙要顺眼一点。我决定坚持到底,你支不支持我?”苏若兰把目光转向北宫雁,北宫雁分明看到她的眼眸深处燃烧起了两团火焰。
“呃……好……好……”北宫雁一愣神,不过看着小宇宙爆发的苏若兰,只能连说几个好字。
看着一个人坐在那里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策略的苏若兰,北宫雁先是为这个大胆的小丫头有些好笑,但随后却忽然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小丫头虽然冒冒失失的,行事也是这么胆大妄为。不过她可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真的好难得。唉,我真的,好羡慕她呢。
车声隆隆,掀起烟尘滚滚。在空旷的道路上,这一支车队就这样一路匀速前行,就这样,一直又走了一天,直到第二天的午时,才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巍峨雄壮的高大城池。
“三年过去了,我终于又回来了。”
张曜灵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看着远处那一座影影绰绰的高大城池,心中有了一丝感喟。
自从六年前接受使命奔赴陇西之后,自己就一直在上邽城忙着处理各种事务。除了三年前曾经回过家一次之外,这一次回家,已经又隔了三年。作为一州之主,虽然在名面上,他只是一个喜好玩乐把政事推诿于旁人的不务正业之辈,但只有他和有限的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这几年,他其实一直都没有闲下来过。
种棉花,做生意,推广印刷术,这些琐事虽然有北宫雁帮助他,但是北宫雁并不了解他的深意,他还需要统筹规划,隐藏起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韬光养晦,以免引起他人的觊觎。
而这些年陇西各地都办起了大大小小的官学,许多庶族子弟从这些学校中成才,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学校的办学经费,其实都是张曜灵一手筹集的。王猛作为刺史府的头号幕僚站在明处,但是许多大事都是他和张曜灵一起协商之后才拍板决定好的,张曜灵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悠闲自在。
他知道,自己闲不得。
当年元气大伤的苻秦,这几年已经渐渐恢复了元气。虽然掌控的底盘小了许多,但是实力却没有减少多少。尤其是这几年跟陇西的双边贸易开展之后,虽然张曜灵得到了更大的好处,但是苻秦一方也是受益匪浅,商业也聚敛了不少的钱财。尤其让张曜灵注意的,是那一个命中注定终有一战的大敌苻坚,他现在的生活,比之前还要好得多。
而南面的晋室,这几年虽然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是哪一个横空出世的桓温,他的声势却是如日中天,越来越显眼。他在朝中掌握的大权越来越大,两次北伐虽然都没有取得多大的战果,但是也有着一些不小的收获。关键是在势弱的晋室面前,桓温,已经有了独揽大权的趋势。
这就是张曜灵临近的两个对手的现状,苻秦与自己有夺地之恨,将来自己要想前进一步,那就必须从苻秦手中夺回关中之地,两者之间难免一战。而南面的晋室,虽然张曜灵现在还是打着对方的旗号,现在双方还是名义上的一体。但是张曜灵知道,当自己收复关中之后,这一份短暂的和平,也就到了终结的时候了。
那一天,就快要来到了。
座下的马儿缓缓地向前行进着,张曜灵一个人坐在马背上,无声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灵儿——!”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张曜灵,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他一下子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转头向前急望,果然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娘——!”
不知不觉,张曜灵已经走到了城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