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在满清众将中,算是知水军的,不过他始终是陆师出身,并非是真正的水师将领。
其实郑军降军中,有不少善于水战的降将,只是满清急于掌握一支水师,并不信任郑军降将,所以许多水师将领都被调往他处,水师之中只留下一些低阶降官和并非郑家心腹的将领。
陈锦接手水师后,提拔了一大批原本不受重用的郑军军官,而这些人得到提拔,自然尽心为陈锦做事,唯他马首是瞻。
海面上明军船队分成两股,旗舰镇海号与二十艘福船为本阵,列成单横阵,由南方转舵向东北方向航行,另三艘炮舰,同样列单横阵,利用船速优势,向东北方向迂回至清军侧面。
四百艘清军水师战船,则在陈锦的指挥下,列成双纵雁形阵,以船首对准了明军本阵,乘风破浪而来。
在双纵雁形阵的庇护下,则是数目众多的其它小型战船,列阵随行。
从天空俯瞰,清军的阵形就像是一个画在海面上的小房屋,主力战舰的雁形阵像是屋顶,其余战船则是屋身。
午时四刻,满清福建水师提督陈锦在旗舰盛隆号上,首先按奈不住,下令清军各船开火。
清军盛隆、鼎盛两艘炮船居中,位于头雁位置,两翼次一级的战舰,向步军一样如墙而进,声势浩大。
百余艘清军战船,乘风破浪,发炮轰击,他们以舰首对准了明军冲锋,只有船首火炮能够轰击,火力无法完全发挥,不过舰首对准明军,却也有个好处,就是战船不容易被击中。
明军侧舷对准清军,固然能发挥出侧舷火力,不过船身横在清军战舰面前,却也更容易被火炮击中。
“轰轰!”在清军开炮后,明军各舰,也纷纷开炮还击。
炮声轰鸣中,清军前方也惊起道道水柱,不过命中都不高。
“让左侧火炮炮口抬高一些,重点瞄准敌军旗舰盛隆,使用链弹,争取接近时,集中火力将盛隆号打烂!我军炮舰上有二十一斤重炮,威力巨大,打完立刻向东转向!”郭忠高声向棋牌官喊道。
明朝仿造西夷重炮,多为十八磅红夷大炮,炮弹在十六斤左右,清军炮船也多是装备这种火炮,而赵铭缴获荷兰战船,则装备有二十四磅重炮,炮弹二十一斤左右,威力更大,射程也更远。
令旗挂起,军令传达,郭忠站在舵楼里注视着与敌舰的距离,马上就要进入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
甲板上,左侧炮窗前的明军炮手,并未继续向清军一样发炮轰击,军官不时大声提醒,“注意敌船!注意敌船!”
清军船只众多,是明军的十余倍不止,明军的机会就是打掉清军旗舰,使得清军指挥陷入混乱。
郭忠紧紧攥着拳头,手指上的关节都被攥得发白,头盔下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炮手注意,等敌船进入十六斤炮的有效射程,听本将号令,发炮轰击盛隆号,然后立刻右转舵,向东航行,将敌舰带离闽江口……”郭忠眼睛紧紧盯着已经接近的清军舰队。
“轰!”的一声响,一枚炮弹击中镇海号侧舷,炮弹击穿左舷,又从右舷跌落大海。
清军火炮轰击一阵后,终于有一炮击中镇海号,而随着进入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清军火炮的命中率立时提高,本阵几艘福船,也是纷纷中弹。
郭忠从千里镜中,看见敌船侧舷,十六斤红夷大炮的炮口,还冒着青烟,顿时大声怒吼,“瞄准隆盛,开炮!”
“轰轰轰”的一阵炮响,郭忠只感到自己脚下的战船,在炮声中剧烈的颤抖,镇海号左舷三层火炮,从最底层左侧开始,依次放炮,片刻硝烟弥漫,遮蔽船身,大炮巨舰,侧舷齐射,格外的震撼。
郭忠透过硝烟,千里镜中望见正在快速行进的清军旗舰隆盛号上船头炸开,木屑飞溅,顿时一阵欣喜,“击中了!”
“管舵官注意,右满舵,继续由东北转向东面前进!左舷炮继续准备射击!”郭忠挥臂吼道。
在两军战船相聚不到三里时,明军镇海号率领本阵,炮击一轮后,继续偏向东北航行,避免与清军舰对相撞。
明军船队刚偏离原来的航线,原航线前方就轰轰的被清军炮船发射的炮弹打出十几道巨大的水柱,淋了镇海号一身。
这些炮弹都是清军的红夷大炮发射,看到这些水柱,郭忠和镇海号上的明军士卒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炮弹要是砸中镇海号身上,估计旗舰立时就毁了大半。
这时郭忠看见清军旗舰,被炮弹砸中了后,清军正在转向,阵形将由雁形阵,变化成为双纵阵,与明军并行向东北方向前进,追击明军离开闽江口。
这就意味着,双方将进入侧舷对射,明军船少,肯定要落下风。
清军转向中,继续开炮,因为船只运动角度过大,清军火炮没有击中镇海号,但一艘福船被砸断桅杆,逐渐瘫痪下来。
这时,明军炮手正慌忙装弹,想要再次射击,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镇海号再次中弹,船身剧烈震动,碎木炸开,郭忠身子撞在护栏上。
等他反应过来,扫视了一眼舵楼,不禁有些暗自庆幸,炮弹只是消掉一截护栏,没有受到重创。
可紧接着,又是一炮砸中镇海号,横扫一段甲板,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躺在甲板上,但左舷没被击中的炮手,依然在操纵火炮,他才放心下来。
这是清军另一艘主力炮舰,转向并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