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军入关以来,明军便是败多胜少。
虽说这两年来,打了不少胜仗,但是那是人家浙军,是太子的人马,与湖广的明军没多少干系。
近些年来,湖广明军的处境,依旧是被清军爆锤。
以至于,湖广明军对于清军,其实还是有很大的恐惧心理。
因此,当南岸众多明军,看见堵胤锡率领大军,正面击溃豪格,顶着清军骑兵的冲击,将清军击败时,都看呆了,也都震惊了。
这让刘承胤、张先壁等将,都对堵胤锡产生佩服、崇拜,又恐惧的心理。
数万坐壁旁观的明军将士,对于堵胤锡也都是无比的崇拜,心中充满敬畏,看见堵胤锡归来,纷纷单膝跪地,恭迎堵抚军归营。
此前,何腾蛟重南人轻北人,重亲兵轻外镇,使得何腾蛟的亲信将领们,同顺系众将之间,难免有所摩擦。
他们不仅在军资上,侵占顺系之钱粮,还对顺系兵将进行排挤,并且仗着何腾蛟为靠山,不将顺系众将放在眼里,时常侮辱欺凌。
现在众人都吓傻了,一个个跪在辕门前,匍匐于地,表示臣服。
何腾蛟骑马跟随在堵胤锡身后,见此不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快被这帮废物气死。
不过,何腾蛟知道,堵胤锡此时在军中威望已经如日中天,却也不敢多言,怕被杀红眼的士卒给宰了。
何腾蛟看见自己的心腹人马,全都跪在堵胤锡的面前,心中满怀怨恨,他看向堵胤锡的背影,“哼,这次你堵胤锡是赢了,不过谁笑到最后却不好说。”
堵胤锡看见眼前的一幕,内心亦是百感交集,七年前清军南下杀入湖广,他出任湖南巡抚,开始了抗清斗争,经历数场大战,都是败多胜少。
当年忠贞营围攻荆州之役,更是损失过半,使得他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那一战,忠贞营损失近半,十余万将士埋骨荒野,可以说是堵胤锡心中永久的伤痛,也是毕生的耻辱,让他愧对信任他的顺系将士,但是今天,他终于带领明军将士,击败了清军,洗刷了过往的耻辱,不仅令顺系将士可以抬头做人,也赢得了湖广军民的尊重。
“都起来吧!”堵胤锡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无言,半响挥手道:“诸将来中军帐议事!”
跪地的明军将士,却没敢起来,膝行让开一条通道,等堵胤锡在众将的簇拥下进入营盘,一个个才站起身来,跟在后面,往帅帐而去。
这时堵胤锡进入帅帐,李过却忽然一伸手,拦住了何腾蛟,对李来亨道:“带何阁老去休息。”
何腾蛟脸色瞬间惨白,两股微微颤抖,李来亨身上甲胄上满是血污,看起来杀气腾腾,冷声伸手,“何阁老请吧。”
何腾蛟毕竟也是一方人物,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了解堵胤锡的为人,不会拿他怎么样,关键是这些顺系将领,就怕这些人不顾后果啊。
何腾蛟整理了一下官袍,看了李过一眼,镇定说道:“尔等以寇身投朝廷,皇帝与朝廷臣工对尔等心存戒备,今虽立大功,然欲杀我,必为朝廷所惮,今后恐难得善终。”
李过闻语皱眉,喝令李来亨道:“带走!”
中军大帐内,堵胤锡坐在帅位上,两侧众将垂手低头而立。
堵胤锡目光扫视众人,内心却有些沉重,此前他擅自做主,为了让孙可望出兵四川,牵制清军,同意了孙可望请封王爵的条件,事后他虽告知了皇帝,却让皇帝十分震怒。
隆武帝本来十分倚重他,此事之后,便对他疏远的许多,甚至被赶出了内阁。
这次他以下犯上,假传密旨,发动兵变,夺了何腾蛟的兵权,虽说力王狂澜,击败豪格,立下大功,但是却改变不了这件事情的性质。
假传圣旨,以下犯上,这都是大罪,一旦皇帝得知,届时必有锦衣卫缇骑前来捉拿。
不过堵胤锡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后果,他沉默半响,终于收回思绪,决定趁着缇骑未到之前,巩固战果,不能让此战心血白费。
“此战大获全胜,忠贞营、武节军、捷胜军等北岸迎敌之军,居功至伟!我会替你们向朝廷请功!”堵胤锡朗声说着,顿了顿又提高声音,“不过此时还不是庆功之时,我还需要各镇将士听从号令,鼓足血气,乘势取岳州,震武昌,光复全楚!”
“愿听抚军号令!”两侧将领,齐齐躬身抱拳,恭敬行礼,朗声应答。
堵胤锡遂即道:“豪格抽调湖北虏兵精锐南下,今被我军所败,损失巨大,其仓皇北奔,湖北必然震动,正是我军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
说着,堵胤锡站起身来,朗声大喝,“传我军令,留一部清扫战场,其余各营,连夜拔营北进,增援郝摇旗、陈友龙、焦琏,兵发岳州。”
“喏!”堵胤锡威望如日中天,军中无论是顺系还是何腾蛟的兵马,都不敢有丝毫异议。
众多军将,纷纷抱拳行礼,身上甲胄哗啦作响,满帐肃杀。
在孔有德、耿仲明顺江东下,去增援江南之后,湖北清军便只剩下十余万人。
现在明军击败了豪格从十余万清军之中抽调的五万精锐,湖北清军主力便损失殆尽,众将士都意识到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何腾蛟的心腹们,也都不蠢,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堵胤锡见低头行礼的众将,遂即挥手道:“好,各自按令行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