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总督衙门。
东海镇是隆武朝廷的藩镇,且名义上是效忠于隆武朝,那隆武朝廷派来江东督师的傅上瑞,自然会有影响力,也会有一定的市场。
在赵铭于无锡抵抗清军的日子里,傅上瑞在后方也没有闲着,他接受江东官员和士绅的拜见,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投机之人。
不过傅上瑞并非白痴,相反作为何腾蛟的左膀右臂,楚党第二把交椅,傅上瑞其实很精明,而且深知斗争之到。
虽说他以朝廷名义,通过许诺官位,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能够影响苏松行政,但是手中没兵,还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贸然得罪赵铭。
上次赵铭拒接圣旨,傅上瑞明白,那不仅是对朝廷不满,还是对他的警告。
现在。傅上瑞还摸不清,赵铭的底线,他到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阀,还是一个心怀朝廷,但喜欢揽权,居有野心和政治抱负,类似于胡宗宪、张居正的人物。
如果是前者,那傅上瑞是万不敢乱来,军阀没有底线,找个机会将他弄死都有可能,他可不敢直接得罪赵铭。
他肯定会让老何将他调回朝廷,同时上报朝廷,赵铭军阀本性,必需要加以防备和减除,以维护朝廷和皇帝的利益。
何腾蛟、傅上瑞作为朝廷执政党派,除了争权夺利,打压政治对手,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干正事,而他们要干的正事,就是维护隆武朝,削弱地方,恢复皇权的尊严。
因为只有恢复黄权和朝廷的权威,何腾蛟和他的楚党,才能揽天下之权,获得天下之利,否则做一个毫无权威,政令不出长沙的朝廷首辅,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赵铭是军阀,是分裂、割据势力,甚至是今后反叛的威胁,那皇帝、楚党、是不会容忍他,必定赶尽杀绝,以除今后的隐患。
当然,如果赵铭是后者,是一个有野心和报复,但是忠于大明之人,那就是另一套对策了。
对傅上瑞而言,坦白来说,他希望赵铭是后者,因为军阀会翻脸,后者不会真翻脸,那就有一套大明两百多年党争的规则在,而傅上瑞相信,玩这一套,赵铁棒一个武夫,岂会是他的对手。
现在傅上瑞还摸不清处,赵铭的真实想法,因此他并不敢有大动作,只是一步步的进行试探,逐渐蚕食赵铭的权利,等到积蓄到一定力量后,在进行发乱,夺取江东军政大权。
清早,总督府客厅内,傅上瑞正与几名江浙之地,致仕在家的明朝官员,进行商议。
这些人多半是在弘光朝覆灭后,有感大局崩坏,清军占据天下已是必然,遂即弃印归乡,当了逃官的人。
他们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担起责任,而是跑回家乡当遗民,虽没有投靠清廷,但是为了生存,却也苟且偷生,乃是逃官。
逃兵被抓到了要杀,以明军纪。官员一旦弃印而逃,便是主动脱离了官僚体系,同样要被问罪。
不过,官毕竟不比兵,逃兵抓到了几乎必死,逃官却未必。
毕竟,当年清军来的太快,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江浙就已经失陷,官员们完全可以说,曾多次想要南下,投奔朝廷,但是身处清军控制区域,实在难以脱身南下投靠。
而明清相争之际。能守住节操之人,确实只是少数,许多官员都有失节的问题,投清后,再次反正归附之人,亦不在少数。所以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朝廷基本不会追究这些逃官。
不过,这些人想再次进入官场,也比较难,毕竟现在的朝廷,乃是由那些坚持抗清,抛妻弃子,丢弃家业南逃,投奔朝廷之人掌控,他们不可能愿意让这些人来,分享他们的权利。
只是凡事都例外,何腾蛟为了把持朝政,吸收党羽,便招揽了许多这样的人。
那些跟随朝廷逃亡之人,自持功绩,同时他们意志坚定,明白自己是为了朝廷,对何腾蛟没有所求,双方没利益交换的关系,甚至存在某些竞争,是不屑于依附于何腾蛟的,所以何腾蛟只能吸收大批有求于他的人,充做党羽。
傅上瑞来到江东后,基本是与何腾蛟一个思路,东海镇的将士战功赫赫,凭借自身功绩,就有资本高升,所以傅上瑞一时间很难拉拢,只能让何腾蛟先压制他们不封,等待他们对赵铭失去信心,再来逐一拉拢。
而他则先接触,那些没有功绩,却想要做官的人。
他举荐这些人做官,这些人便将成为他的拥护者和班底。
其实钱谦益也拜会过傅上瑞,不过这就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党派之内,能否同时容下,多位有野心有能力的人。
这点看嘉靖年间和晚明的党争,就知道了。
钱谦益是东林大佬,要是他进入楚党,那何腾蛟的地位都将受到威胁,更别说傅上瑞了。
傅上瑞是想接老何的班,成为楚党二代目,成为明朝首辅,可不想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所以傅上瑞并没有举荐钱谦益,相反在东林党人瞿式耜,以及钱谦益的学生郑成功上书推举钱谦益时,他还让手下人上书,说钱谦益人品不行,让隆武皇帝想起了他不光彩的事迹,堵住了钱谦益进入隆武朝的道路。
东林党虽然崩溃,但毕竟是曾经的第一大党,关系错综复杂,钱谦益很快就得到了傅上瑞使绊子的消息,算是结了仇,而他在朱以海处碰壁后,最后便只有押宝赵铭。
客厅内,气氛融洽,傅上瑞微笑着对人说道“诸位都是有才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