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属下禀报,傅上瑞微微一愣。
“可知是何人”傅上瑞问道。
来人行礼道“回禀阁部,乃是江浙名士黄宗羲”
一旁的谢三宾不禁惊呼一声,“是他”
傅上瑞看向谢三宾,后者忙提醒道“此人乃是黄尊素之子。”
“原来是东林党的人”傅上瑞立时反应过来,在明朝做官,不可能不了解,明朝官场的历史,黄尊素乃是东林七君子之一,谢三宾一提,傅上瑞便记起来,他确实有个儿子叫黄宗義,并且还颇有名气。
傅上瑞问道“此人为何突然来见本阁”
他问的是谢三宾,因为谢三宾,也曾是东林党人,并且还是钱谦益的学生,只是因为他与钱谦益争夺柳如是,并在柳如是嫁到钱家之后,依然对柳如是恋恋不忘,常写诗词惦记着师娘,因此与钱谦益反目成仇。
谢三宾曾是钱谦益的得意弟子,东林骨干,对于东林的情况比较了解,不过弘光朝灭亡七年,东林党早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谢三宾还真不知道黄宗羲突然拜访有什么目的。
“阁部,这个黄宗義与卑职一样,早前曾投靠过还是鲁王的太子,后来浙东失陷,便不知去向,似乎是回了老家。他这次前来,或许也是想找阁部谋个前程。”谢三宾沉思道“这个人有些才能,他不是说要来献策吗阁部不妨见一见再说”
傅上瑞闻语微微颔首,挥手道“让他进来”
节堂内,傅上瑞身穿绯色官袍,腰缠玉带,头戴乌沙,颇有威严的端坐中堂,两侧坐着谢三宾等几名青袍的官员。
众人都侧首注视着,一名身穿布衣,裹着头巾,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进来。
黄宗義父亲是东林七君子之一的黄尊素,他从小就没少见过大官,加之他自己也曾做过鲁监国政权的兵部职方郎中,所以见了正一品的大学士傅上瑞,并不怯场。
“学生黄宗羲,拜见傅阁部”黄宗羲不卑不亢,向傅上瑞微微作揖一礼。
一般人看见正一品的大员,腿都站不直,话也说不清,傅上瑞看黄宗羲的气度,便知道他是个人才,心中立时就生出了招揽之意。
傅上瑞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听下面小吏言,你有策进献于本阁,不知是何策”
黄宗羲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不知朝廷派阁部督师江东为何”、
黄宗義不待傅上瑞回答,便侃侃而谈道“甲申国变,弘光朝初立之时,史阁部督师江北,划分州县,设四镇,许以四镇自筹军饷,处理政事之权,随至藩镇割据,朝廷痛失兵权。此后清军南下,四镇皆叛,可证史阁部之方略彻底失败。历来朝廷控制军权,一来钱粮装备都由朝廷供给,严禁将帅自筹军饷,其次,军政分离,以免外镇既能拥兵自重,与朝廷分庭抗礼,又能对百姓发号失令,形成藩镇割据,成独立之国,威胁朝廷。今日,弘光朝灭亡七载,而史阁部之策仍存,余料阁部督师江东,便是为了拨乱反正,收藩镇之权”
黄宗義的话语,说到傅上瑞的心坎上去了,这几乎就是他所想,也是楚党重要的施政方略,便是要强干弱枝,收地方之权,壮朝廷之威严。
“快,黄先生请座”见黄宗羲所言,完全符合他心中所想,觉得这个人是个人才,或许能够帮助自己,傅上瑞便起了招揽的心思。
黄宗義也不客气,在座椅上坐定,遂即笑道“余知阁部之志,欲为朝廷收藩镇之权,然似乎不怎么顺利啊”
黄宗羲目光向堂外瞟了瞟,示意他知道总督府外发生的事情。
堂堂大明南直隶总督衙门,被人堵了门讨债,傅上瑞脸上无光,甚至可以说是威严扫地,他想到自己在都督府,看见始作俑者赵铁棒的可恶嘴脸,不禁愠声叹息道“藩镇割据,武将跋扈自雄,不为朝廷着想,只顾私利,收权之举,确系困难重重。现在本阁只是想收回行政之权,便有人煽动士卒,围堵总督府衙门,索要白银二百万两作为交换,是一点也不体谅朝廷的难处啊”
黄宗羲微笑道“余在江南还有些人脉,探听到赵都督此举,深感武将跋扈,正为此事而来”
傅上瑞闻语眉头一挑,“黄先生有什么策略”
黄宗羲正色道“不知道这二百万两,阁部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傅上瑞沉声道“若是能够不给,自是不想给,但是若是不给,赵国公必然不会放弃行政之权,总督府外的士卒也不会散去,本阁于江南督师,便无进展。现今,赵国公言,只要凑齐二百万两,以后为东海镇稳定的钱粮,便愿意交出行政之权,不再干预地方行政。若是赵国公之言可信,这对朝廷而言,确系是一个机会,只是本阁如何能凑出二百万两来”
黄宗羲笑道“余以为,此乃朝廷收外镇之权,掌握东海镇的绝佳机会。赵国公跋扈,提出二百万两之言,多以为阁部无法凑齐,所以才出此言。因此余以为阁部必须凑齐这二百万两,让赵国公无话可说。”
傅上瑞板起脸,“总督衙门府库内根本无钱,本阁要是能拿出来,岂会让那些丘八堵门,损本阁威严”
黄宗羲却心有成竹道“阁部,府库无钱,江南士绅和商贾却有银钱,总督要凑足二百万两不难”
傅上瑞眼前一亮,挑眉道“怎么个凑法”
黄宗羲忽然站起身来,走向傅上瑞,谢三宾想要阻拦,傅上瑞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让黄宗羲上前。
当下黄宗羲走到跟前,便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