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经过军事学院的训练,李福达确实还是对于自己刺杀弘治皇帝这件事情非常有自信的。
但经过了初步的训练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动摇了。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着一声声的号子声怒吼着,整片操场被踢踏的“咚咚~”作响。
还好这处操场全部铺设的是水泥,否则的话这烟尘飞扬之下人都看不着了。
令行禁止!
从前李福达对此体会不深,哪怕他曾经去过山丹卫的卫所也不认为大明军伍能够做到这点。
然而在这军事学院内,他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令行禁止”!
每一个踏步、每一步手摆动的幅度,都被严格的要求。
站姿一练就是一个多时辰,所有人必须挺胸收腹昂首而立!
甚至这军事学院内,所有人行走坐卧都有着严格无比的规定。
床不能坐人,床下有马扎可打开坐下。
院内行走三人成列两人成行,左出右进必须按照规定行走。
胸前金星乃是职衔标识,穿得这身军装则不必行跪拜礼。
下级只需率先肃容对上级行军礼即可,受礼者亦须回礼敬之。
一切都是方方正正、一切都需规规矩矩,甚至连洗手台上的净口的口杯、毛毡都得摆放整齐。
那床单必须每日拉直打整,连被褥都得必须按照标准折叠!
旁人看着抱怨麻烦,碍于军纪却不得不做好。
然而李福达从这些细节上,能够看到的更深。
这看似简单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是在塑造他们这群受训者的身心。
规矩!一切都有规矩,一切都必须依照规矩!
旁人或许不自知,但李福达却看的清清楚楚。
仅仅是两周的训练后,从他们这些指挥使再到下面的武举子身上的变化。
首先的就是精气神,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含胸拔背。
行走时操演的步伐、步距不由自主的迈出,而对于军纪的敬畏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
原本身上的散漫气息、江湖草莽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则是类似于这里教官身上那种,彪悍无比的气息。
在这等军伍的护持下,自己……能成功的杀掉弘治吗?!
李福达现在心中开始出现了动摇,哪怕是他成功的杀掉了弘治皇帝。
在这等军伍的追杀下,能活下来吗?!
在这等军伍的护持下,登基的太子朱厚照能否镇住阵脚?!
李福达现在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自信了,他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逃离。
老李不知道的是,在外面的门徒从开始想逃离到最近已经不想造反了。
为啥?!特么快到领月银的日子了啊!
这总使亲、副总使亲,哪儿有银子来得亲啊!
会被他们忽悠着来卖死命的,大多数其实都是活不下去的军卒、百姓。
他们平日里都是受尽卫所将校、当地豪强欺凌的,甚至还有些背负血海深仇。
李福达敢用他们,也正是看中了这点——他们不可能和大明妥协。
但李福达没想到的一点是,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啊。
大家如果真能活下去,谁特么愿意脑袋别裤腰带上造反啊!
原本都是不愿意干活儿的,但副总使、教头、香头们这会耽误总使的大事儿。
大家也就勉勉强强的干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肉食。
而且提前完成了,还真给每人一只蹄膀!
这一下子所有饶心思就不一样了,蹄膀都给了月银能不给么?!
想到这就快要干活儿足一个月了,也就是要到了领月银的时候了。
这些个底层的白莲门徒们心思就不一样了,若是继续干这么二三年。
自己再存上点儿,多卖些力气、用心学学本事做个老匠户。
那二三年下来,咋地得有个三四十两了罢?!
工地上可是包了吃住的,不用花啥银子。
监工、验查的大匠也了,若是做的好成匠户月银还能更高。
一想到这点,卧槽!谁特么还有心思造反啊?!
造尼玛的反啊,大家挣银子、置地盖大屋过日子才是正经啊!
底层的白莲门徒其实也不是真傻,都知道哪怕是造反起来了好处也分润不到他们多少。
反正都是活不下去了,为啥不咬牙拼一把?!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好像大家有机会活下去。还能活的不错的样子……
“父亲,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人心就散了……”
李大礼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然而他却对此束手无策。
好容易李福达能够在两周后,从军事学院以表现优异的机会出来。
得到了消息的李大礼,便不管不鼓找了过去。
“大仁,你那边有何消息?!”
李福达没有直接回答李大礼的话,而是问起了一起前来的大儿子。
一身管家模样装束的李大仁躬身轻声道:“父亲,已经确认老头儿肯定会出来!”
点零头,李福达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挥退了李大仁:“你且回去,尽力打听清楚时辰、护卫人数!”
“明白了!”李大仁点零头,随即躬身告退。
李福达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平静的对着李大礼点零头。
李大礼这便走了出去,将外间的文杰唤了进来。
这里是军事学院边上的一间餐馆,以卖鞑靼烤肉为生。
店子虽然不是很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