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宝玉,香菱,柔杏四人到了屋中。香菱感受母亲看过来的目光,有点难为情。可不知为什么,她不想离开宝玉身边,只是靠了那里,低头把玩衣襟。
封氏看着眼前的女儿和这宝二爷站了一处,可以说真是一对璧人。但是这有用吗?他们能是一对儿吗?心里想着,封氏道,“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可我又实在无有他法,还只能说一谢字了。”说话,封氏对宝玉一礼。
“适逢其会,老夫人万万不必如此。”宝玉说话,看眼封氏身后的柔杏。柔杏明白,紧忙扶着封氏。道,“夫人,还是请宝二爷坐了说话吧!”
封氏道了失礼,请宝玉上坐。又吩咐柔杏上茶。宝玉还真不大习惯坐了上位,这样他让了封氏,自己只在侧手位坐了。香菱见宝玉坐了,便站了他身后。封氏只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接过柔杏递过的茶水,相让宝玉。等宝玉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才道,“宝二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不当说!”
“老夫人叫我宝玉便是。有话请说。”
“对宝二爷的恩情,我感念不尽。只是我同英莲分开日久,此时相见自是不舍。所以想……不知宝二爷能不能……放了她出来。”
“这个自是没得说,若是不想放,我便不会派人去寻了。”宝玉说着笑笑,即便他的心里是不想放的,可真的见了方才的场面,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动的。自己还有什么说的了?
封氏听宝玉如此痛快,面带笑意。说实在的,自己还真有些说不出口的。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了,就这个样貌,哪家的男子见了,会轻易放手?封氏想着,可还没等她相谢,却听女儿道,“二爷,你不要香菱了?”说话,香菱双眼又红了。封氏见了不由再叹。
宝玉拉着香菱坐了,才道,“哪里说不要了,老夫人只是要还你个自由身份罢了。”
“那样我还能住了园子里吗?每日还能见了二爷?”说话,香菱双颊泛红。
“住了哪里,随着你的心思,园子里面自是住得。”说话,宝玉讪笑看了眼封氏,他的心里也不希望香菱出了园子的,只是当了人家母亲,说了这没首尾的话,脸上自是有些发热。
要知道,香菱可是太重要的一个人物了。第一个现身的金钗;僧道二人早年便见过的金钗;副册之首;出生之地是苏州,要知道苏州可不是寻常地方了。三十六位金钗分正,副,又副三册,可这三册的名字之前,具是带着金陵二字。如,金陵十二钗正册。
这样往回一看,曹公点明现身的十五个金钗中,有三人一定不是生在金陵的。她们是正册的第二钗——黛玉;正册的第六钗——妙玉;以及副册的第一钗——香菱。而这三人都是与苏州有关,她们三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心里想着,宝玉一怔,自己是怎么了?身在局中,为何利字朝前?如此好像不大好吧?
香菱不知道宝玉想什么,听说自己还如从前一般,心里一喜,“即是如此,这般岂不好!”
宝玉听了一叹,香菱还是哪个香菱啊!原本中,宝玉听说薛蟠要娶亲了,替香菱担忧,结果却换来天真地香菱的误解。此时却还是这样天真。想着道,“倒不是为了你一个,我院子里面的人迟早都要放出去的。只是你早一步罢了。当然了,我现在虽是应了,可你出来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当日你过来之时,契书到底在哪,我还没大弄清呢。”
“那我听二爷的。”听女儿的话,看着乖巧的女儿,封氏心中一叹,怕是只能这样了,可她还有几分不甘。看眼身边的丫鬟柔杏。柔杏理会,便对香菱道,“姑娘,要不咱们先出去站站,夫人有话要同宝二爷说。”
“妈妈,什么话不能当了我的面说了?”自从宝玉撒泼打滚要了香菱过来,只听那一句灾消难满,香菱的痴呆心便算系了宝玉身上了。此时自是不愿离开,生怕母亲说了什么出来。
“没什么避着你的话儿,”封氏说着面上带笑,心中发苦,只能尽最后心思,对宝玉道,“我眼前的人儿,能是一对儿吗?”眼见女儿离不开人家,自己还不能对恩公说出过格的话,封氏为了女儿,只能卖着脸面。
宝玉一怔,这也太直接了吧?想着苦笑,“不能!”宝玉回答的倒也干脆,说完对封氏带着歉意笑笑。
封氏点头,对宝玉回答的如此干脆,心中满意。“那……”可她说了一字,又说不出下面的了。
柔杏见夫人不放心,心里又为难,便道,“如此二爷要如何待姑娘?”
“不敢相瞒姐姐的,此时我心中也是没个约量,自是不敢多说什么的。”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别说香菱,就是黛玉最后如何还不好说了。柔杏对此答案不慎满意,便看向封氏。封氏倒是点点头,宝玉如此说,可见此人心正。毕竟他的事情,哪里由着他做主了。
三人说话,不想香菱却道,“柔杏姐姐说了什么了,还要如何待了?我只是二爷的丫鬟的。”
宝玉一笑,“见了你的那天,便没当你是丫鬟的,别说你,就是旁个,我也没当了丫鬟的。”
香菱道,“那我和二爷之间的约定还在吗?”
“约定?”
香菱红脸儿道,“就是我去找了老太太的那一回,还害的二爷被老爷……”
“哦!你说的那次啊,算!怎么就不算了。当日的话,永远算数的。”原来是说薄命女交心厚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