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进了贾母的屋子,只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并不知都是何人,但见一张榻上斜歪着一位老婆婆,怀里还拢着一俊俏哥儿。再看凤姐一边站着,心中便已经有数,知道塌上的二人,便是贾母和宝二爷了。于是忙上来陪着笑,福了几福,道,“请老寿星安!”
见刘姥姥动作,宝玉便知道她要见礼,忙着先一步起来,让了开来,这一动作,看的王夫人,凤姐,宝钗,黛玉等人甚是不解,不知道他这又闹的哪一出。
别看整个贾家东西两府,都说宝二爷如何福气,可宝玉心中有数,别看这刘姥姥这般模样,却是个谁都惹不起的主。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同黛玉葬花一样,一次给许多人定了命运。而自己绝对不敢挑战她的威仪。
贾母见宝玉起来了,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想着这孩子明理了,知道她在身前,自己起来不方便的。所以贾母只顾欠身问好,又命人搬了椅子过来。周瑞家的不等吩咐,早已经动了。
别看周瑞家的椅子都顶了刘姥姥腿窝子了,可那刘姥姥也不敢轻易坐的,直到得了凤姐眼色,才担了个椅子边,又忙说教板儿两句,才同贾母说起话来。
有句歇后语是这样说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少见多怪。那刘姥姥真的是见识浅薄之人吗?其实不是这样的,要知道,刘姥姥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先说从前她的家境还是说的过去的,不然,女儿如何会嫁给狗儿了。即便狗儿腿脚有点缺陷,那也不会娶一个家中只有两亩薄田的人家女儿的。再者,多年前,刘姥姥是见过王夫人的。她若是不成,能上的台面儿了?而且刘姥姥对王夫人的评价非常高,“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这也看出王夫人当年之才了。办事得体,会做人。比之凤姐要强的。
几句话过后,刘姥姥便已经摸准了贾母,王夫人的脉门了。只等着把,“原来这老奶奶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也只一个儿子,好容易养到十七八岁上死了,哭的什么似的。后果然又养了一个,今年才十三四岁,生的雪团儿一般,聪明伶俐非常。可见这些神佛是有的。”一语抛出,瞬间合了贾母,王夫人的心思了。
宝玉见刘姥姥掌控了节奏,便也放心,至于她再说什么,自己也不用理会了。眼下她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怕,重点是明儿她进大观园,那才是关键的。当下见屋中人,多数都听的迷了,便悄悄退了出来。站了廊檐下,看着南方。可他左等无事,右等依旧无事,不由的心里打鼓,不该啊!为什么不着火呢?屋里面刘姥姥已经讲女孩子抽柴火了啊!可外面这火呢?你这‘火’不起,我该怎么办啊!难道这火已经来了?
正在走神儿工夫,觉得身边人影一晃,忙是回身看去,却见出来的是黛玉,不由一笑,“妹妹怎么不听了?这姥姥说的不错的,不觉得有趣?”
黛玉道,“这话该是我问才是,你闹了半天阵仗,把人拘了来,怎么反倒出来了?”
宝玉笑道,“我哪里爱听了这些个了,再说也没个功夫的。”
黛玉笑道,“你还真是敢说了,没个功夫,亏你说出口了,若是旁人听了,定是说你无事忙的。”
宝玉道,“说了也就说了吧,我属实有些无事忙的。不过眼下也算有事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黛玉问的很是急,在她想来,宝玉不好这些个稀奇古怪的,那就是不正常的。所以自是有点担心。
宝玉自是感受到了黛玉关切,不由心中高兴,忙着回道,“还能什么了?说起来,不过三件事罢了!”
“哪三件?”
宝玉笑道,“这头一件,老太太乐呵着;二一件,太太不烦心不忧心;三一件吗……自是妹妹不落泪了。这一两年内,只这三件事,若是做的好了,我便高兴了,自是不用在听屋里说些什么了。”
黛玉瞪了宝玉一眼,可还有些好奇,便道,“为什么说这一两年呢?”
宝玉笑笑道,“别说一两年了,就是一两天,我都觉得奢求不尽了。现在妹妹好好的,保不齐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妹妹就恼了。”
“黛玉哼了声道,我哪里那般不堪了?”
宝玉笑道,“得了妹妹这话,我便放心一半儿了。”
“哼,怪不得人人都说,不能同你说话久了呢。”说完,黛玉横了宝玉一眼,扭头进屋了。看着黛玉背影,宝玉一笑,若是林妹妹整日这般,自己还有什么可愁的了?心里想着,双眼再次盯着南方。可一直到了贾母这边放饭了,也没见了一个火苗子,火星儿。不由的甚是泄气。心里又想着,这南火是不是到了。
贾母这边一放饭,凤姐便带了刘姥姥和板儿去吃饭。贾母又将自己的菜拣了几样,命人送过去与刘姥姥吃。又吩咐别拿她取笑儿,她是乡下来的人,老实,本分,那里经得住你打趣她。
凤姐听了贾母这话,知道刘姥姥对了贾母心思了。于是吃了饭,又把刘姥姥打发过来。鸳鸯自然也是明白,吩咐婆子们,带着刘姥姥洗漱干净,又让她换了自己的衣服,这才送了贾母也眼前。陪着贾母说笑,天大黑了,才散!
宝玉一路送黛玉回了潇湘馆,自己才回怡红院。进了屋,袭人帮着换了衣服,宝玉便坐了桌子前面,袭人见了,忙吩咐麝月把灯花儿剪剪,在拨亮些。自己则去了里屋,给宝玉铺床。
简单把要注意的写好了,见麝月站了一边小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