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那戚建尡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不过宝玉在没弄清冯紫英的目的之前,他是不会同戚建尡说什么两家的话的。谈谈风月倒是可以,旁的,能免就免了。
冯紫英明显不希望这样,东拉西扯说了很多,可惜他没个好捧哏的。宝玉不接话儿,那戚建尡怕是和贾蓉差不多,至于薛蟠,三五杯下肚,一双眼以是离不开云儿了。原本云儿倒是能同冯紫英搭个话儿,可今儿不知怎么了,一面拢和着薛蟠,一面同戚建尡大谈风月,这一下,气氛就算上来了,冯紫英想要掌控,怕也难了。
宝玉心中好笑,这冯紫英也算搬砖砸脚了。他要是不带了戚建尡过来的话,自己怎么的也要应付他几句的,自己可知自己的底子,几句话,没准就被他问了什么去。当然了,自己也可以严防死守,可那样的话,不就太明显了吗?自己可是不能暴露的,否则,一切都要提前的,包括灭家。想着,自己也加入风月说谈,当然了,宝玉也是有目的的,毕竟他还图着云儿呢。如此,价目什么的,提前可要问好了。
一旦谈兴大起,酒水下的自然也快了,一壶一壶,大茶壶就算忙开了。看的鸨母心火熊熊烧起。真是把自己这处当了酒楼了?鸨母刚想了此处,不由后悔了,为什么?想什么来了什么。只见那边自己心中,最不确定的因素,突然排起桌子了,害的刚进来的几位恩客一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查看情形,大有一个不好转身就走的趋势。急忙分派人过去相迎,自己过了那桌听声。
鸨母才到了近前,就听宝玉道,“来了几次了,这菜做的愈发不堪了。酒水也一样,一杯比一杯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水了?莫不是今儿,忘记往水里面兑酒了?”
薛蟠见宝玉起了无名之火,本是要救场的,毕竟这处的人,都是极关照他的,可等他听宝玉说,是不是水里面忘记兑酒了,直接便笑喷了。别说他,就是本桌的几人,也没一个不笑的,连带着旁边一些桌位,都笑了起来。
戚建尡更是拍着桌子笑道,“这句最妙了,亏得怎么想呢?”
宝玉道,“有感而发,哪里便是我想出的呢?不信你喝上一杯看看,可还有滋味?”
戚建尡下意思喝了一口,点点头道,“果是淡了许多。”
宝玉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这明显就是欺生,想要骗我的。”说话,自己喝了一口,品品,暗暗提醒自己,要少喝了,别看功夫精进后,自己酒量见长,可真要是这样喝下去,自己的嘴,怕是同戚建尡一样,也要麻木了,觉得淡。
“诶呦哟,这是哪里的话了,旁个不知,宝二爷这常客,还能不知了?要说咱们这菜,不如上等酒楼的滋味,这倒也罢了,可这酒,怕是说不出什么来吧?更不要说什么兑水了。”鸨母压低嗓子,同宝玉周旋。这要是嚷开了,那边一个个喝的迷糊的,非闹起来不可。毕竟她心里有数,这酒要是论起大碗来,最后都觉得没味,其实哪里是没味了?怕是根本不知道喝的是什么的。
冯紫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他还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真要嚷起来,对自己的声明没好处的。上一回,已经闹过一次了,这次再要生事,难道这不是还能都是别人的?“妈妈只管坐了才是,宝二爷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说个玩笑罢了!”
那鸨母就势坐了,道,“我自是知道这是玩笑的,可这样的玩笑,我们那里又受得起了?姑娘们整日迎来送往的,剩下几个辛苦钱罢了。若是二爷这话真的嚷了出去,怕是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薛蟠道,“还不至于的,那里就到了那般了?旁人不说,我自是不会相信的,说起来,咱们锦香院的酒,即便京中那也是上数的。妈妈可别怪了宝兄弟,他酒力甚浅的。”鸨母听了冯紫英和薛蟠的话,心中有底,一双眼看向戚建尡,只要他再说好,那就无事了。
果然。戚建尡听冯紫英薛蟠如是说,赔笑道,“喝高了,嘴里却是淡了些,品不出个滋味来,也是有的。”说话心里道,自家门面矮些,小心才好啊,这般场合后面哪会没个撑腰子的呢?
鸨母听三人表态,笑着看向宝玉,那意思明显,你看看如何说吧。
哪知宝玉却是一叹道,“薛大哥却也学的不堪了,咱们都是实在人的,怎么便不说个实在话了?就是这酒菜,确实是没个味道的。”
薛蟠笑道,“好兄弟,就这般,以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了。当然也不能同家中比的。谁不知道……”
不等薛蟠说完,宝玉道,“哪里还要同家中的比了?便是路边的,那也比不得的。”
鸨母听了这话,气的险些翻了白眼儿,可见天迎来送往的她,城府自是极深,依旧笑着道,“怕是宝二爷真的不胜酒力的。”
宝玉道,“即便我不胜酒力,可我也是知晓味道的。”说话,点手唤了大茶壶过来。摸了个小银子出来,道,“去给我买六碗‘就这味’回来,要快!余下的钱算你的了。”
余下的钱算是他的,也就是有小费,那大茶壶自是愿意跑一趟的,可没鸨母的话,他还不敢动,即便没‘外带食品不准进店’这样的规定,可万一买回来的东西,真的比自家的好,可怎么办?
哪知鸨母也被宝玉呛出火儿了,正如薛蟠所说,锦香院的酒菜,虽说不是顶尖儿的,可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便不敢比拟顶级酒楼,可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