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同香菱骑马先回了荣国府。二人进了大观园,宝玉送香菱去怡红院,远远见香菱进去了,才往南角绕去。出了角门,转转,便进了贾家祠堂。
茗烟带几个人,正候大门前,见宝玉来了,紧忙迎过来道,“二爷,我们以是把焦大爷请过来了!眼下抱厦里面正歇着呢。”
宝玉点头,“珍大嫂子可送了酒席过来?”
茗烟道,“送了一坛酒,冷菜也送了几道,热的说二爷用时,分派我们过去现取。”
宝玉道,“大嫂子想的果是妥帖,如此你便带几个人,取了来。摆在内侧廊檐下就是了。”茗烟得了吩咐,招呼几个人去了。
茗烟一走,宝玉也不急,进了大门,沿着甬路,走了中间站定,看了起来。与方才庄严肃穆之下,夹杂这铿锵金玉之声不同,此时宗祠内一片祥和之气。过了两侧松柏,沿着廊檐下走向正殿。焦大等人见了,紧忙出了抱厦迎了过来。只是见礼,却也不语。宝玉点头,示意他们那边廊檐下等候,自己进了正殿。
宝玉心里一直觉得,原本中“开夜宴异兆发悲音”是这祠堂出了问题。此时既是得了机会,自是要好好看看,至于有什么说道,他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再者,还说祠堂不许女子进入,可就方才,贾母带着一大票的女眷都进来了。就是宝琴等外人,同样进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站了正堂地心,抬头看着宁荣二公披蟒腰玉遗像,又看看两侧贾家列祖列宗遗像。没什么特别之处。眼见香短了,便烛台燃了香,插在香炉内。接着正堂内转了一圈,实在看不出个所以来,宝玉便退了出去。
焦大见宝玉焚香出来,忙迎了过来道,“宝二爷有心了!”
“谈不上什么有心,只是想着过来看看罢了。再者早便想着坐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了!”宝玉说完,对焦大笑笑,又对锄药道,“桌子摆了内侧廊檐下,等茗烟取了菜,咱们喝上两杯。”锄药听了宝玉的话,不说旁的,带人便动了。
焦大见只自己和宝玉,忙低声道,“宝二爷,此时此地,怕是不妥吧?”
宝玉道,“才刚我进去见了,供桌上东西可不少,只当我坐了这里相陪了。再说来,咱们心里敬着,坐了陪着,哪里还会有错?说起来我这也算光明正大了,没闻了抱厦里还有酒味儿?”
焦大叹道,“一把子野杂种,哪里还知晓什么规矩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也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待的。再说了,你老这般的,府上还能有多少了?咱们心里知道,却也求不得了。”说话,宝玉抬手让焦大。焦大轻叹一声,却也不语。随着手势走了过去。这功夫,茗烟带着人,提了几个大食盒回来,打开来,只见里面热气腾腾,摆了不少的菜,锄药忙带人接了,一样样摆放桌上。然后请宝玉上坐。
宝玉笑笑,对焦大道,“你老只管坐了,我随意坐了便好。”说话指了上位,又对茗烟道,“你们也坐了吧,自家的合欢宴吃不上,就我这里将就一回。”
茗烟忙道,“二爷可不敢如此说,就这个席面,咱们能吃一口,都是多大的脸面?这也就跟着二爷,旁个,倒也不用想了。”茗烟话落,十个人一起奉承起来,就连焦大都凑趣儿点点头。
宝玉道,“好了,也不消说了,再要说,我都觉得肉麻了。赶紧坐了才是,等下老太太要是回了,我自是还要跟着的。”
茗烟道,“二爷自是要送老太太回去的。既是这样,咱们还是快着些个的好。”说着话,茗烟也上来让焦大。
焦大道,“小子,你可不要害我,这里上有祖宗,二爷也站了跟前儿,哪有我坐了这里的?只是有座,便是脸面了,你的话说,还这个席面呢!”
宝玉笑道,“你老倒是论起规矩来了,当日可不是这个架势的,好了,只管坐了,里面多少暖和些。再说,我坐了这里倒也方便,等下必是要过去换香的,今儿既是我在这里,难道还分派别人过去不成?”
“宝二爷再不敢说这话了,愧死个人了。”焦大说着话,又觉宝玉的话是个道理,可还是没坐正位,拉了下椅子,侧了些个坐了。宝玉见了,挥手让茗烟十个都坐。茗烟知宝玉,便率先坐了,那九个见茗烟坐了,便也坐了。茗烟忙又起身,给宝玉焦大满酒,然后又给余下九人倒了些个。这才坐了下来。
宝玉端杯在手,道,“今儿什么日子也不用说了,旁的什么的也不说了。咱们心里都有数,只管喝了这杯便是了。”
焦大听了宝玉的话,也端起杯子,不过却对宝玉使个眼色,然后看着正殿。宝玉会意,笑道,“你老只管吃了便是,那边什么没有?怎么到了这个岁数,还多心了?难不成,非等挂了起来,才明白?”
焦大听了一怔,接着一笑道,“宝二爷真真没得说。如此我便愧受了!”说着喝了酒,看看正堂,这才坐了。
宝玉陪了一杯,才道,“你老若是说愧受,怕是我都要坐不住了。我又做了什么呢?哪里当得起这样?说起来,倒是该谢谢你老这般的,那一辈人才是。”
“宝二爷可不敢这样说,还不都是应该的!”焦大说着话,颤颤巍巍给宝玉满酒。
“应该的?呵呵……说笑了,这世上应该的事情可多了,却不见得哪一个都按照应该的来。”说着宝玉摇头,“算了,说了这些个做什么?今儿这日子,托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