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着桌上的果子点心,又看眼站了一侧的紫鹃,心内百转千回,暗想自己命也算好的。虽是父母不在了,却有紫鹃这般姐妹。可又想方才之事,不由道,“摆了这个做什么?不知我晚上不敢多吃?”
紫鹃笑道,“哪里摆了的,就要都吃呢?”
黛玉道,“谁叫你摆的?”
紫鹃笑道,“姑娘这话问的倒是怪了,咱们屋里,哪里还用旁人指使呢?”
黛玉道,“少要装憨!”
紫鹃装作委屈道,“姑娘既是不信,不如姑娘便自己说说。”黛玉自是不敢说的,如此便要进屋。可巧这功夫,外面雪雁声音传来:宝二爷来了!黛玉听了,紧忙转身回了屋。紫鹃笑着上前,迎了宝玉进来。
看着桌子上的点心,宝玉一怔,“谁摆下的?”黛玉里屋听宝玉也问起,便留了心。
紫鹃道,“晚上打的招呼,要了几样。”
“有心了!”说着宝玉一笑,“不过这个功夫,妹妹却是不该再吃了,再说这些个过于甜的,吃了容易咳嗽。眼见着又要变天了,还是小心些好。”
“倒是二爷明白的。”说着话,紫鹃狠狠瞪了宝玉一眼,心道:还不是怕你忘了,自己才拿情作景。
宝玉见了,歉意笑笑,又道,“妹妹呢?可是睡了?”
紫鹃道,“还没呢,才刚儿姑娘还说今儿不乏的!”
“既是不乏,便多坐了一会儿。妹妹快些出来,看看给你带了什么了。”说完宝玉桌边坐了,拿了块点心便吃。
黛玉里屋听了宝玉的话,心里知道他为什么来的,可有方才同紫鹃说笑,自是不会轻易出来。紫鹃也明白,进了里屋,轻轻拉了黛玉道,“姑娘若是恼了我,怎么都好说。可宝二爷既是来了,姑娘还是出去见见的好,咱们不说平日里亲近,只说礼数,都该出去的。”
黛玉得了台阶,随着紫鹃走出来。“都这功夫了,你又跑了来做什么?”
宝玉笑道,“妹妹何苦明知故问呢?再说来,妹妹既说‘又来’,可见是常来的,既是常来常往,哪里还非要个缘由呢?只说随心不好?”黛玉听宝哥哥又抓了自己语病,只说轻轻哼了声,不在说话,看了眼,拿了块儿点心。
“这功夫了,妹妹还是不吃的好。”说着拿过小包袱,“给你带了礼物了,来,咱们拿了这个。”说着宝玉翻了一个布老虎出来。
黛玉见宝玉一脸认真,最后居然拿出个玩偶来,不由笑了,可又觉不对,便绷着脸道,“这是给了我的?”见宝玉点头,“真当了我是吃了可爱的,还是当了四丫头呢?”
“当了什么都好,本就不大,何苦摆出一副老气模样?记得妹妹当初说我的一句了,涨了一岁,倒是一点儿也没长进。”宝玉说着,拉过黛玉的手,把布老虎给她,让她抱着。
黛玉抱着布老虎,心里觉得有趣,可嘴上不让,“嫌不长进,大可不见;不愿见,大可不来!没人求你。”
“妹妹这话是说了我听的?”宝玉似笑非笑看着黛玉。
黛玉也看了过来,眼神瞬间交锋两合,黛玉败下阵来,“随便说说,说了谁都好。”
“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年前不是谁个说了什么了,我怎么就忘了呢?”见黛玉还要说话,宝玉轻轻摆手,“妹妹伸出一个手指来,不许伸中指!”说完宝玉自己都笑了。
“又要闹什么鬼?”
宝玉道,“好了,横竖是有趣的,难不成宝哥哥还骗你不成?”
紫鹃见黛玉犹豫,笑道,“宝二爷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了?”
“又说了胡话,外面得来的,还敢送了这来?”说着,宝玉把手伸了过去。黛玉见了,习惯性地把手伸了过来,可又觉不对,便想抽回,可她的动作,哪里能有宝玉快了?捉了黛玉的手,轻轻掰她食指出来,手指肚向上,看了眼。宝玉把自己的另一手轻轻覆了上去。
黛玉宝玉拉手,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即便紫鹃与宝玉都是一般。可此时不成,紫鹃已经懂得许多了,见黛玉不躲,便要说话,她希望二人在一起不假,可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可还没等她说话,却见宝玉的覆盖手已经抽开,一只银白色的小鸟,鸟嘴衔着指肚儿,正停了自家姑娘指尖,颤颤巍巍,展翅欲飞,却是不掉,一时间不由心里称奇。
黛玉同样如此,看着停留指尖的平衡鸟,觉得有趣,把布老虎放了怀里,另一手轻轻推动一下,小鸟转了半圈,可姿态依旧没变,“哪得来的,怪道有趣儿的。”
“妹妹觉得有趣便好。”见黛玉开心,宝玉也跟着高兴。还好那日想了这个出来,觉得眼下送黛玉金钗三样不好。要知道,虽说鸟儿是银匠手艺,可为了找好重心,鸟儿翅膀上的花纹,却是自己一点点,拿着锉刀修理地。心里想着,拿了底座,放了桌上,“妹妹把鸟儿放了上面就是了。”
黛玉看眼底座,“鸟嘴放了这个小窝儿里?”
“没错了!”
黛玉小心把鸟儿放好了,又推了下,见鸟儿快乐地转了两圈儿,唿扇两下翅膀,依旧保持优美姿态,笑着道,“叫了什么名?”
“自由鸟!”宝玉觉得自由鸟,要比平衡鸟好听。
“这个名字也好!”黛玉说完,扭头看向宝玉拿来的小包袱,“还有什么,一道拿来出来!”宝玉听了哈哈笑了起来。
紫鹃怕黛玉尴尬,便道,“二爷也是的,这有什么好笑的?早晚不是要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