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夫人对宝玉道,“今个过来,有一事要问问你!听听你的意思。”
宝玉道,“舅妈有事只管说了才是。”
“你知道的,家中你姐姐也不小了,你舅舅虽是不在家,却也惦记着此事,年前相中一户人家,想着差不多,今年便把事情办了。我虽是不舍,却也无他法。又想儿女之事甚大,你舅舅只有个话儿,这才想着过来,拿个主意。”
宝玉心说,拿主意你倒是去老太太那边啊,寻了我做什么呢?怕是那回雨村府上闹出来的。自是无法,只能想了一回道,“舅舅可说了人家?”
王子腾夫人道,“说起来也算老亲,旧相识了。便是那保宁侯家的。”
宝玉知道还是原本的剧情。再想那保宁侯之子,点点头,“外面见过几回的,品行看着倒也还好,人样子也不错。年岁倒也相当。只是舅舅舅妈只姐姐一个女孩,即便晚出门几日,谁又会说了什么呢?不用这般急罢?”
王子腾夫人轻轻皱眉,“我倒也不舍,怎奈你舅舅作了主。说不得便要论一回呢!”
宝玉笑道,“舅舅也是的,多沉稳的一个人了,偏偏儿女之事上面沉不住气。哪里还至于呢?自己不在家,却想着姐姐的事,不知道的,还当是姐姐愁嫁呢!”
王子腾夫人笑着点指宝玉,“这话可不敢让你姐姐听了去,不然饶不了你!”
“舅妈不会说给姐姐听吧?”宝玉小生怕怕模样。
“那可不好说了,不过这一回啊,我就算是抓了把柄了,好了自是没的说,不然便抖了出来。”王子腾夫人说着一笑,又道,“原本想着正好有这事,你舅舅能回来一次。一家人也好团圆一回呢!”
宝玉道,“倒也是了,这一晃,舅舅又出去不少日子了。能有多少事了?过年也不说放个假。怕是没个可信的,离不开舅舅也是有的。舅妈倒也不必惦记。”
王子腾夫人道,“怕也是什么都有了!倒是难为你费心了!”
“舅妈倒是会说笑了。哪里就说得上费心了呢?”
王子腾夫人又道,“听说近来弹劾那顺天府的章程不少,外甥可听了?”
宝玉道,“舅妈知道的,我懒散些,不关我的事,极少关心的,即便关系我的,也是能让就让,能躲就躲。再说那顺天府,多大的官了?哪里又是我能够得着的呢?”
“那云光,云老爷,不是府上出去的人?”
宝玉道,“府上出去的多了?哪有什么正经的,都那般的。再说来,就咱们家如何,舅妈会不知了?泥菩萨过河罢了!”
王子腾夫人道,“你知道的,你舅舅是个心热的。听了什么事,便坐不住的!”
“舅舅也是一把年纪了,合该想些个顺心事才是。子侄甥女的多了,哪里管顾的过来呢?再说来,一味护着,怕也难长大的。”
“怪不得都说外甥孝顺呢。今个听了这话,还真是不错。好了,既是如此说,保不齐就要听你的一回了。”王子腾夫人说话站了起来,“也来了不少功夫了。也该回去了!”
“舅妈可是不放心姐姐一人在家?”
“都要嫁人了,哪里还不放心呢?”
“既是放心,又难得来一回,何不吃了饭再去?”宝玉说着笑笑,“舅妈若是不弃,就让外甥招待一回,去我的怡红院,吃了再走,可好?”
王子腾夫人笑道,“莫不是你们家又有什么好吃的?”
“想着亲近罢了,哪里还非要吃了什么呢?只看舅妈赏不赏脸了!”
“有什么不赏脸的,怕你麻烦罢了!”
“外甥留个饭,哪里有什么麻烦的呢?”宝玉说着,侧身相让。王子腾夫人笑笑点头,又道,“简单些就好,可不敢再讨饶老太太了。”宝玉道,“外面的都罢了,今个就算园子里面的客了!”王子腾夫人道,“如此最好!”
宝玉陪着王子腾夫人,又命香菱招呼两个丫鬟,离了稻香村,去怡红院。袭人自是认识的,见宝玉陪着人过来,紧着忙起来。带人将王子腾夫人接进正厅。
宝玉吩咐秋纹道,“去叫了三姑娘来,只说舅妈过来了!”秋纹答应一声,紧忙去了。宝玉又命袭人去请黛玉;晴雯去请宝钗。然后又命香菱去绮霰斋传话,吩咐茗烟买几样常吃的回来。几人纷纷领命去了,留下麝月茶水伺候。王子腾夫人见宝玉分派倒有章法,不由点了点头,坐了同宝玉说些家常话。
没一时,探春疾步走来,先给王子腾夫人见了礼。宝玉便命她张罗起来。探春听今个算是园中请客,又听简单些,便亲自去厨上吩咐。不过回来还是悄悄问了宝玉一回,饭菜会不会太简薄了;又说用不用告诉太太。见宝玉摇头,这才作罢,只管厨上张罗去了。
黛玉原本不想过来的,可见袭人亲自去的,说不得要过来坐坐。倒是宝钗,听舅母来了,紧忙梳妆,随着晴雯过来,陪着舅母说话。不过心里却想,怎么宝兄弟留了客呢?
等香菱外院提了点心,熟食回来,探春这边也差不多了。正厅放了桌子,酒菜齐备。几人请王子腾夫人上坐!宝玉又让黛玉上手相陪;宝钗坐了下手位。宝玉带着探春背坐打横相陪。香菱,袭人,晴雯,麝月四人一边伺候。
王子腾夫人见黛玉极好的,夸了一回;又见探春行事稳妥,也夸了几句。又对宝钗道,“听你母亲说,你还个妹妹,也是极好的。”
宝钗道,“不过是比我略强着些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