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心里明白,南安太妃自己必是要见的,虽说出去风险不小,可即便有风险,却还是要出去。怎么的也不能让姐妹们动。倒不是怕日后她收探春做干女儿。而是不见,定然会得罪人。要知道,甄家一倒,南安一脉便会成为实权领兵的,用以稳定人心。当日王子腾手上有些兵权不假,可要调动,便需心腹行事,而南安一脉的兵权是在外之兵,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才是真正的兵权了!
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出去,会得罪人呢?倒也简单了,贾母说自己出去跪经,可太妃是不会相信的,之所以退而求其次,要见姐妹们,完全是为了找个脸面。也就是说,她认为宝玉在家,而不带来见她。为什么会这样呢?两家不是交好吗?什么地方生出间隙来呢?简单了,问题就出在清虚观打醮,张道士提亲那一回。
到了此时,怕是都明白了,这南安太妃,便是宝瑢之母。(南安太妃的女儿原本前八十回没出现,此处起的。)当日清虚观中,张道士提亲,其实并没有说出提亲对象是谁。可女方家不知道张道士什么都没说,在她看来,张道士就是贾家的人,怎么会不说实话呢?也就是说,贾家知道自己心里有想法,却没有回应。这个矛盾可是不小的。
当日提亲,宝玉便想过一回了,按照原本写法,这是宝玉第一次有眉目的亲事,这样的人物书中怎么会不提呢!如此一来,张道士口中的人,便要浮出来。不是推出来的南安太妃女儿,便是江南甄家的三姑娘或者是傅秋芳。余下再要登对的,几乎便没有了。而甄家三姑娘不住城中,远在南方,与张道士所言不同。傅秋芳门户不对,还是配不上。这样一来,选择只有一个了。
而今自己通过燕儿已经证明过了,张道士所说的便是南安太妃的女儿。宝玉六道姻缘之一的——世俗缘。也就是五行中的火。火生土,世俗姻缘要是成了,旺宝玉的。(甄家姑娘似乎更符合南方丙丁火。之所以选择君王一门,无非‘难安’二字!)
到了此时此刻,面前的难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如果南安太妃再问亲事,不是宝玉自恋,而是靠着他历劫的人不少;在一个难题便是,如何交好南安一脉的同时,不要和北静王一脉,有太多交集,他家马上就要开启自保系统了。原因无他,也是因为甄家。(甄家大女儿,二女儿在京。甄家女人说贾家照顾,贾母却单点了二姑娘,说她不托大,可见爵位高于贾家,送葬同北静王住了一处,可见亲近,如此看,甄家二姑娘就该是北静王少妃了。)
脑中思绪不断,脚下却是不慢,凤姐引着宝玉到了嘉荫堂。宝玉一亮像,世交公侯诰命不由喝好,说起来宝玉的皮囊真是没的说了,加之今日宝玉有意而为,收拾的更加利落,全身散发英武之气。别说那些个诰命夫人,就是贾母双眼也有几分迷离,实在是太像当日的国公爷了。宝玉微微抬头,借助凤姐指引,具是按照世交之礼,一一见过。
免了礼,南安太妃笑道,“怪道老太太宝贝着,果然如宝似玉。”言罢招手命宝玉上前去。细细看了一回,又问读什么书,看其步态,又问可曾习射弓马。宝玉一一答了。南安太妃笑笑命人备礼。北静王少妃等王公诰命,同样备礼。
宝玉又一一谢过。便要退出,不想北静王少妃又叫住了他,点手唤过,低声道,“几次过府不曾见过,常听王爷说起,不想今日却得相见。”宝玉低头道,“全赖王爷厚爱,实不敢当!”
少妃一笑,又对那边贾母道,“这一句说起来,却是唐突了。宝兄弟可曾定下亲事?”贾母凤姐等人听了此话便是一怔。南安太妃同样一怔,继而又有几分欢喜。
宝玉看着面带愁色的少妃心里一叹,自家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想着,不等贾母说话,忙道,“老祖母疼爱,倒是许下了几门的亲事,只是我年纪还小,加之上一回,有个和尚说我不该早婚,这才未急!”
宝玉话落,贾母勉强收稳心神,轻唤凤姐,凤姐紧忙低头,如此贾母才道,“都让我娇惯坏了。他老子倒是要管。我自是不依,里外就这一个,万事由着他罢了。”说着轻声一叹,又摇了摇头。
北静王少妃陪着叹了一回,勉强笑道,“可说呢,依我看这便是好的了,哪里又要管护什么呢?由着他许是最好了!”
“但愿如此吧!”贾母说话,命宝玉下去。宝玉又见过礼,这才退了出去。
宝玉出去,贾母又请南安太妃等高诰命院中散散,又让入席,太妃推说身子不好,告辞去了;接着北静王妃略坐坐,也去了。余者也有随着走的,也有终席的。到了晚间,宾客散尽,贾母陪了一日,身上劳乏。可还是叫了宝玉过去说话。
上前去,轻轻给贾母捶腿,“老太太,累了一正日了,合该起来散散才是,免得拘住了,晚上睡着,身上酸疼。”
“这会子!你倒是有心了!”贾母说着笑笑,扶了宝玉起来。慢慢散散,活活血,舒舒筋。
扶着贾母,宝玉悄笑道,“老太太说的了,哪里是这会子有心呢?明明就是我一向孝顺的。”
“这倒是了,难为你能想着。”贾母说着,停了步,“白日里了?可是想了什么?还是满嘴浑说。”
贾母叫自己过来,宝玉心里便想过怕是要问此事了。如此便道,“老太太最是知我的,这会子,便听听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