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很聪慧的,一听是宝玉命人带走了父母,心里微微度量一回,又听薛蟠之事,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父母还能不知了?如此羞的是满脸绯红。心里却也感激宝玉周全,否则父母真的生出事来,那时可怎么好了?要知道,姑母话里话外已经对自己说了几回了,让爹爹别什么话都浑说。
宝玉自然知晓岫烟心情,又见只有探春跟着,便拉了岫烟的手道,“别想太多,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岫烟不知所措,紧忙看了探春一眼,却见探春看向别处,才轻轻点点头。只等到了紫菱洲,甩开宝玉的手,跑着进去了。宝玉又听了一回,知道里面丫鬟婆子接出来,才带着探春往回走。
探春轻轻靠了宝玉身边,问道,“真的能如二哥说的这样险?”
宝玉道,“不好说,不过国立百年,出了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探春又道,“薛家大哥真的会出事?”
宝玉叹道,“那里是薛大哥一人了。咱们家的珍大哥,老三,还有外面的几个远支,加上二舅舅,不论哪一个出了事情,必然牵连到咱们,眼下这个光景,没缝的蛋还想着下蛆呢。就别说这些个原本便喜欢生事的。”
探春道,“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宝玉道,“无非借着薛家许多的铺面周旋,尽量多套出些个钱来,也好日后留用的,至于旁的,咱们无法改变什么的。”
探春道,“即便换了真金白银,最后一旦出事,还不是那般了。”
宝玉道,“哪里要放在家里呢?家中不过放些个等价当票罢了。当然了,如果真的知道对头了,倒是可以把东西转过去,这样才有起复的机会,否则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探春道,“方才二哥说卫家或许会出力。咱们家的那个贾雨村不也是协理军机了?再加上舅舅和姐姐,即便是有些风吹草动,怕是到不了怎么身上吧?”
宝玉道,“按理三妹说的倒也不错。可这些助力本身也是风险所在。卫家此时手握军权,这样冯家和陈家便被挤到了江南,心中未必不恨;雨村虽是协理军机,可他攀升太快,根基不稳,底蕴不足,难免遭人诟病;舅舅的位置虽好,可舅舅本身的年纪便是最大问题了;姐姐自从舅舅出去,老太妃薨逝,本就是艰难的。站着位置,不过是情面罢了,真要是说话,那就是干政,可不是说笑了。再说姐姐那里……”宝玉说着轻声一叹。
探春追问道,“娘娘那边可有不妥?”
“三妹知道便罢了,千万不敢乱说的。”见探春点头,宝玉才道,“抱琴姐姐怕是有了身孕了!”
“二哥如何知晓的?”
见探春说话面露喜色,宝玉有点无奈,自己都愁成什么样子了?“三妹,这不见得是好事的。眼下只有我和珍大嫂子知道,千万不敢浑说的。”
探春皱眉道,“抱琴姐姐本就是咱们家的,她又没什么根基,还不是要依仗娘娘?”
宝玉道,“问题是大姐要依仗谁呢?当初还有老太妃在,还有舅舅在,这会子可是一个人都没了。一旦抱琴姐姐生出男娃来,心里有些想法的,必然受到拉拢或者打压,外面没有助力,女孩子要好过男孩子的。”
“所以二哥才想着从军去?”探春一想便也明白了。
宝玉笑道,“先不说你二哥走不走得了,即便走的了,等你二哥成为大姐助力,要多少年?”
“说的也是了,没体己人提携,却是慢了些。”看着一脸愁容的探春,宝玉心里难受,安慰了几句,又同她说了起来。
探春对薛蝌印象不错,当然了,不错的原因要感谢薛蟠的,试问看完了薛蟠,再看哪一个都想着不错的,况且薛蝌品貌却是能拿出手。加上薛家底蕴不错,又能帮助自家,探春倒也不反对。如此也说了几句心里话,宝玉一一答了一回,最后才道,“对于薛蝌本身是满意的,可三妹真的嫁给他,我这个当哥哥的,多少有点心疼,即便他再好,比起三妹还是要差一些。所以今晚我也只是提一句,至于日后到了哪一步,咱们日后再说。万一薛大哥不出事呢?那样薛家有彩霞和云儿便足够了。”
探春道,“宝姐姐和琴妹妹哪里……”
宝玉道,“三妹只管放心吧,都是明白人的。今晚的话,一定不会传出去的。”
“万一要传出去呢?”探春说着又道,“不是不信二哥的,可谁还没个说漏嘴的时候呢?”
“林妹妹不会,四丫头不会,邢妹妹也不会,云妹妹最近怕是出不去了。”宝玉说着看向探春,“其实有时候话露出去的,未必全是坏事的。咱们也算可以心安理得些。”
探春微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个心安理得怕就是要抛弃薛家了。当然这个前提是建立在薛家姐妹回去说什么的。如此探春完全放心下来。这才又问宝玉,“方才说的老三可是环儿?”
“是谁都好,这里面都不关三妹的事情,即便三妹出门了,当日对大姐说过的话,我还是会说的。”宝玉说着轻轻拍拍探春,“三妹只要记住一点就成了,如果我不在家的话,一定不要让环儿进园子来,园子里面绝对不能有生人,即便姨娘也是一样的。”
探春知道宝玉因当日的事,心里担心自己亲妈坏事,便道,“二哥只管放心就是了,大是大非面前,我知晓轻重的。”
宝玉道,“你只要看好就成了,自己别说话,偷偷告诉平儿就是了。三妹再也不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