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回去将薛家之事说了一回。黛玉听了不由叹气,却也无法,只道亏了三丫头在了。香菱道,“当日就该听了二爷的,何苦娶了这个搅家星回来!”
黛玉知不能同香菱辨这个道理,毕竟在他眼中,宝哥哥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再说她这个身份,却也难为她了。因又想起一事,对香菱道,“可知妙玉住了哪里?”
“知道的!”香菱说着看向黛玉,“姑娘如何问了这个?”
黛玉道,“只是问问,怕她没个住处,在回了园子。”
“按说不会的。二爷说了,一旦家里出了大事,轻易不能回园子的。”香菱说着又想想,“姑娘担心却也说得,看来还是去走一回的好。”
黛玉忙道,“可巧我也没事,正好陪你走一回。”
香菱见黛玉要去,不由一怔,继而又笑了起来。“姑娘真真是随着姐姐一处的日子久了。”
黛玉知香菱很是聪慧的,看破自己心思倒也不奇,只道,“我便去不得?”
香菱道,“自是去得!不过是不大便宜罢了。姑娘别急,我去寻雪儿说一回。”
黛玉点头,又道,“这两日也没问,雪儿那边可好?”
香菱道,“很好的。”
黛玉道,“用不用收着些?”
香菱道,“二爷倒是说过这样的话,他不在家可以收着些。不过娇杏姐姐已经南下了。如此便没事了。”
黛玉知娇杏南下,意味着雨村会上心。又问道,“泼皮破落户的,不好劳烦先生罢?”
香菱道,“二爷有个朋友,叫倪二的,街面上认识的人多,说得上话。再者东府里珍大奶奶的三妹妹嫁了二爷的朋友,就是那叫柳湘莲的,他倒也能帮着不少的。”黛玉听宝玉都有安排,这才放心下来,示意香菱去问问茜雪,自己出去是不是方便。
不一时香菱回来,说茜雪已经分派人预备车马,这便动身。黛玉忙带着紫鹃随着香菱出去,上了马车。香菱又命扫红,扫花,点了四个小厮随着。去寻妙玉。眼下园子里没什么人了,自是用不了那些个好手护卫。于是分了扫红扫花过来,又点了十来个人,黛玉这边听用。
不一时到了妙玉之处,小厮们叫了门后,退开,香菱紫鹃扶着黛玉下车来,到了院里,黛玉看了一回,眼见此处与栊翠庵有几分相像,不由一笑。又见妙玉带着藕官,蕊官接了出来,紧忙迎了上去。
妙玉笑道,“何等大事,居然寻了这来?”
黛玉道,“知道你出来了,那好不过来看一回呢?”
妙玉上下,前后,打量了一回黛玉,笑着道,“既是上门来,多少也该带些些什么才是。最不济也该给菩萨填些香油才好!”
黛玉听的怔神,许久见妙玉偷笑,才回神儿过来,叹道,“出来后,果是好兴致的。”黛玉觉得妙玉变了许多。
妙玉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引着黛玉进了耳房坐,等藕官蕊官上了茶水下去。见只有香菱在,这才问道,“特意来的?”
黛玉道,“倒也说的,怕你乱走的。”
妙玉道,“难为你有心了。这处不错的。”
黛玉道,“看着就怪好的,也不知几时修下的。”
妙玉见香菱不语,便道,“管他许多呢,能落脚便好。”
“这倒是了,谁个能想到会变了这般呢!”黛玉说着话,轻叹了一声。
“明知故问!”妙玉说着笑笑,回身拿了金钗过来,递给黛玉,“上回便见你吞吞吐吐的,可有说法?”
黛玉笑笑道,“明知故问!”
“还是这样,嘴上在不肯饶人。”妙玉说着给黛玉倒了茶,“倒是说说了,怎么就明知故问了?”
黛玉见妙玉认真,不由皱眉,“你真不知?”妙玉摇摇头,黛玉又道,“如此那日为何带了金钗过去呢?”
妙玉道,“不是信物吗?你宝哥哥说了,带了这个去,你们才会信服的。”
黛玉点头,“就是了,如此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妙玉道,“少要唬我,那日你分明不是这样想的,不过是当时有事,不好多说罢了。”
“听你这样一说,却该戴着这个了!”黛玉说着心里暗服,想不到妙玉却是比自己理性的多,若是自己从前,必是要寻根问底的,她却压了下来,把该说的说了。
“愈发没个头脑了!”妙玉说着看看手上的金钗。黛玉不在接话,只道初次来,即便没带了香油,也该拜拜菩萨的。妙玉以为黛玉也不知,便收了金钗,引黛玉进了正殿。
再说夏金桂,同探春过了一回招,知探春不是好相与的。不说背后娘家,只说她个媳妇身份,便比宝钗好说话。又见说话在理,凭证齐全,不好生事,于是家中住了两日,又闹着回娘家去了。
薛姨妈眼不见心静,见夏金桂走了,也不理论。彩霞和云儿觉得不好。忙叫了个婆子过来吩咐一回,去请二奶奶,姑娘们过来。婆子去了,不多时,探春,宝钗,宝琴几人回来说话。
探春与彩霞很熟,知这会子寻人必是有事,忙道,“直说就是了!”彩霞看了眼云儿,然后把夏金桂的事情说了一回。
宝琴道,“走了也好,横竖也帮不了什么忙。”
云儿道,“姑娘话不能这样说的,这一回奶奶回来的怪,走的更怪。”
宝钗听了皱眉,看向探春,探春知道彩霞云儿是宝玉分派来的,如此自是觉得亲近,便对云儿道,“心里怎么想的,只管说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