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道金光铺就通天大道,照临人间。
天兵天将手持矛戈,跨龙兽天马,踩踏云烟,延金光缓缓而下。
金光铺就的通天大道随其前行而蔓延。
及至泰山顶上,相隔千丈而停。
“咚!”
一声天鼓震响,天兵天将豁然向两旁分开。
甲光熠熠,戈芒森森之中,洞开一道。
“嘎……嘎……”
一头犀首牛身,腹有四爪,背生九翼,遍体青铜鳞片的异兽,拉着一架古朴之极的青铜战车,缓缓行出。
战车之上,一神将披青铜甲,执青铜戈。
一种荒莽极古之气扑面而出。
天地间,似隐隐响起阵阵兵戈杀伐之声。
“司兵仙官!”
“伏魔天王!”
“九司兵主!”
“……”
这神将面目隐于青铜面甲之下,却引得三界之中,诸神通者纷纷面色一变,甚至忍不住惊呼脱口。
只因此神将乃是天帝座下,九司仙官之一,司兵仙官。
为三界兵主,掌兵戈之事,司生杀之属。
得天帝亲封伏魔天王。
九司之中,只有三位,得封天王之尊。
其余六位,受封尊号皆为“真君”。
若论杀伐,此君当为三界第一!
李诵大笑声中,台下文武群臣分列,韩愈捧圭出班,高声道:“天官到此,可是为我人族贺,为人皇贺?”
“凡人,”
那神将直立战车之上,居高临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交出魔剑,褪去皇袍,自缚阵,则生,”
“否则,死。”
他的声音除了较为沉厚外,倒也平常得紧。
听不出什么三界第一杀伐神将的威风煞气来。
而且十分平淡,毫无起伏。
似乎就是在复述着某种既定事实般。
他只说,你如何去做,根本和他无关,因为他根本毫不在意。
对于韩愈的说话,更是置之不理。
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
“哼!狂妄!”
一声怒哼,自武将班列中传出。
黄巢身披金甲,一步踏出。
“听闻九司兵主乃三界杀伐第一,黄某倒要看看你哪来的胆子胡吹大气!”
他手中一杆金色长枪一横,随着这一步踏出,便已化做金虹,冲天而起。
金虹乍射,化成千道万道,一朵百丈金色枪花如秋菊绽放,清雅、瑰丽无比。
若只看黄巢满面粗髯之相,绝不会想到,他的枪法竟会如此清雅瑰丽。
菊花虽美,却透着一股令人寒彻骨髓杀伐之气。
黄巢周身更是有无穷煞气翻滚如黑血,其间无数亡灵死魂化出一颗颗狰狞人头、一具具模糊血尸。
血海浮尸,金菊绽放。
诡异到了极点,也霸道到了极点。
那九司兵主面对这诡异霸道的攻势,却仍是站立青铜战车之上,一动不动。
“吼——!”
血海金菊临头之际,他脚下拉车的九翼青鳞异兽才骤然一声恐怖咆哮。
张开巨口,竟一口便将种种异象尽数吞了。
“哼!”
黄巢发出一声闷哼,从空中飞坠,重新落回山巅,连着倒退几步,踏碎一大片山岩,方才立定。
骇然地看向自己手中金枪,却只剩下半截枪杆。
三界诸多神通者皆暗自失笑。
小小一个凡俗兵将,竟敢直犯九司兵主,真不是不自量力。
泰山顶上,大唐文武陷入一阵沉寂。
尤其是武将班列中,更是渐渐升起一丝哀意。
盖因黄巢在大唐武将之中,虽非数一数二的绝顶之列,却也是踏足了五品的武道神通之境。
方才全力一枪,武将之中,能毫发无伤接下的,也寥寥无几。
可如今面对来者,竟然连手都未曾出,甚至动也没有动上丝毫。
只是脚下的一头拉车的畜生,便令黄巢惨败。
这岂能不令他们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呵呵,”
忽闻一声轻笑:“早就听闻兵主座下,有一头青煞吞金兽,能吞五金之精,能食兵戈之刃,更是腹有乾坤,能化万兵之源,”
“故也有别名曰:兵主,天官九司兵主之名,多赖此异兽之功,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人长须长髯,一身儒雅之气,偏生眉如刀剑,透着刚烈之气。
他正是大唐文宗之一,天下文道之柱石,王安石。
大唐伐天,自要搜集各方情报。
而王安石便是总理天下文卷之人。
若论三界秘事,大唐朝廷中,还真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他将那异兽来历说出,也在轻描淡写间点明黄巢适才所败的玄机,并非其力弱,实非战之罪。
且话语间多有暗讽,那神将威名,乃是依靠异兽。
以他的文宗气度,倒不屑行此口角之利。
只不过,王安石看出这位九司兵主,自出现之事,浑身气息圆融,心气不起,欲情不波。
这种状态是极其可怕的。
这种状态,他其实并不陌生。
三教众门之中,也有类似的情境。
道门有和光同尘,上善若水;佛门有诸法寂灭,四大皆空;儒门有惟精惟一,天人合德。
其实都是一种专注近乎于无的无上之境。
无论是谁,能真正达到“无”的境界,那就是圣,就是佛,是无上之境。
哪怕只是相近,也是极其可怕。
所以他才想要试探一番,是否能破去此人“近无”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