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一死,主子日后在军中想进一步打开局面,可比登天还难啊。
哪怕他亮出皇子身份又如何?
一位名声差劲的皇子,能有多少号召力?!
随喜要给主子回信的笔抖了一抖,外间檐上有了动静。
暗卫提前传信:“主子回宫,已进了东华门。”
随喜精神一震,忙忙起身站去门外。未几,萧定晔大步进来,并不停歇,待进了书房,方肃然道:“她还没醒?”
随喜知道他问的是谁,忙忙摇摇头,将这几日太医的医案报出来:“呼吸似有似无,时断时续,接近于濒死。”
萧定晔双拳紧握,紧咬牙关,几息间方颓然坐去了椅上,问道:“河道可曾探完?”
随喜轻轻吁了口气,道:
“一连探了两夜,已经探清楚。胡猫儿落水附近河底,有一处坑洞,直达宫外护城河。除了这一处,在河道旁的地方,还发现了两处。观坑道痕迹,均为新洞。
胡猫儿便是在水下,被吸进了坑洞,卡在洞口挣脱不开,才出了事。”
萧定晔闭目细细思忖。
这些日子他和手下人连番查探,重重迹象显示,这些坑道与三哥有八成的关系。
河底坑洞,该是和井下坑道一般,属于同一体系。
然而从胡猫儿落水处到坑洞处,前后长达一里有余。三哥不会让胡猫儿送死,这事该是意外。
他续问道:“父皇那边可知道河底坑洞的存在?”
随喜摇摇头,推测道:“那坑洞在水底下,本就不显眼。侍卫救了胡猫儿,该是转身就走,并未注意到有坑洞。这几日,也未发觉有皇上的人在探寻河底。”
萧定晔长长喘了口气,面上的疲惫难以遮掩。
他摇一摇昏沉沉的脑袋,吩咐道:“备水,沐浴。我要去一趟御书房。”
*——*——*
御书房。
院里熬着汤药,清苦药味从窗棂和门廊里蔓延进来,充斥的到处都是。
东次间,萧定晔装扮的人模狗样,坐在下首,向龙椅上皇帝禀报着他近几日在营中的表现,面上满是得意:
“孩儿今日回来,就是想问问父皇,如若下回孩儿升任千户,能不能随父皇去祭祀皇陵,为祖父烧柱香?”
皇帝瞧着他的神气劲儿,连日未开颜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乜斜着他道:“你今日巴巴的回宫,就是为了来显摆你的军功?”
萧定晔一笑,道:“哪里是显摆?这明明是说实话。孩儿进军营两个来月,改造了投石机、陷马刺棘和弓弩,上了战场不知省了多少兵力,算的上大军功。”
皇帝揶揄道:“你这些军功章里,多少是你自己挣的,多少是你手下的能工巧匠帮你挣的?”
萧定晔面上显出几分扭捏神色,低语道:“便是能寻来高人,也是孩儿的本事。”
他自入了军营,虽说风吹日晒,面貌上粗糙了许多,然而精神头儿与往日大不相同。
皇帝的心绪终于有了些安慰,含笑道:“按你说的办。如若能升至千户,就带你去祭皇陵。”
药香味萦绕鼻端,里间暖阁偶尔传来宫娥与太医们的轻声细语。
萧定晔知道暖阁里躺着的就是胡猫儿。
也知道父皇在过去的三日里,至少有一日于夜间,守在暖阁直到半夜。
父皇对胡猫儿的心思究竟如何,他没有任何结论。
说是中意,有点像,有点不像。
说会收进后宫,可能会,又可能不会。
这般若即若离,不像父皇会做的事。
一道长廊相隔的暖阁里,太医们和宫娥们的声音渐大,一阵骚动声倏地传来。
他的心陡然吊在了半空中,却并不能进去看。
非但不能进去看,他还要做出充耳不闻的模样,摆弄着手上的杯盖。
一时里间有了急急脚步声,有宫娥面怀喜色前来禀报:“皇上,胡姑娘醒了……”
皇帝一摆手,并无多余的表情,只定定看向萧定晔。
几息后,皇帝淡淡道:“你等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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