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脚步踉跄,慢慢往一旁树上而去。
粗壮树枝上绑了一根绳环,树下放着一张小凳。
美妇人慢慢朝着树而去,一只脚踩上木凳,双手拉着绳环,慢慢将脑袋探了进去。
猫儿哭喊着扑上去,重重跪在木凳前,抱着美妇人的双腿哀求:“贵妃娘娘,求您不要,不要……”
贵妃向着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会有报应的,你全族都会有报应的!”
她重重将猫儿推搡到墙上,迅速将脚下木凳踢开。
“扑”的一声,美妇人的身子,如沉重的柱子一般,直直的挂在了树枝上。
猫儿倏地惊醒。
殿外已有了动静,声音嘈杂而烦乱。
阿娇嬷嬷悄声道:“侍卫来了。”
猫儿忙忙蹲坐起身子,竖着耳朵静听。
过了不多时,外间声音寂静。
阿娇嬷嬷快步去了窗棂边,几息后返回,悄声道:“宫女儿、内侍们,都被拘禁去了别处。”
猫儿重重咳嗽了几声,问道:“外间是谁?五殿下可来了?”
阿娇嬷嬷摇头:“没听见动静。”
过了不多时,殿门被敲响,有人战战兢兢问道:“太后娘娘,您可还好?现下可有畏寒、高热、头痛、乏力之状?面上可起了疱疹?”
阿娇嬷嬷站去窗边,摆出十分的倨傲,隔着窗纸呵斥道:“哪里有隔门诊病的道理。你是太医院哪位太医,可是不想要脑袋了?”
那太医忙忙道:“不敢,不敢……”却再也没了响动。
阿娇嬷嬷等了半晌再无下文,快步窜进来,蹙眉道:“果然还是引来了太医。只怕后面派进太医来,却枉费了今日这场戏。”
猫儿拖着身子忙忙去到窗边,长久的一串咳嗽后,喘着气往外道:“不一定是天花,你们怕什么……天花有何症状?脸上起泡,不一定是天花……求大人进来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她这般一呼喊,外间更没人敢进来。
外间原本恢复了寂静,此时重又嘈杂。各种出主意的声音此起彼伏。
烟攻、醋攻、佛香攻等馊主意不绝于耳。
猫儿挪回去,靠着墙壁,喃喃道:“他们现下不会进来,可不知我们还能撑多久……等皇上来了后,总有太医要被威逼进来。”
阿娇嬷嬷听闻,面上一阵恍惚,只取了湿巾子默默为昏迷的太后擦拭额上虚汗。
两人皆不说话,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于这寂静中,有一股极轻微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有耗子在磨牙,抑或是地底下极遥远处传来的一声闷雷。
那声音时断时续,似有似无,待猫儿察觉到不对时,殿中一块巨大金砖忽的被掀开一条缝。
阿娇嬷嬷一愣,立刻挡在太后身前。
砖缝陡然洞开,一个黑衣人背着药箱灰头土脸跳上来,闪在一边,洞口接着出现另外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蒙面,露出在京郊大营被风吹的略显粗糙、却依然剑眉星目的脸。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萧定晔一步上前,跪在太后榻前,哽咽道:“皇祖母,孙儿来晚了……”
阿娇嬷嬷拭泪道:“殿下来的不晚,娘娘脉搏尚算平稳。”
萧定晔立刻向另一位黑衣人摆手,那黑衣人立刻上前,在太后两只手腕上都探过,方迟疑道:“怎地不是天花?”
阿娇嬷嬷忙道:“天花是障眼法,太后只怕中了毒,从今儿开始到现下,已吐过四回血。”
黑衣郎中听闻,立刻嘱咐阿娇嬷嬷掰开太后眼皮、唇齿检查过,心中松了一口气:“尚算慢性毒药,属下能解。若能知道毒物来自何处,则解毒更快一些。”
萧定晔立时松了口气,问道:“嬷嬷可知皇祖母如何中的毒?”
阿娇嬷嬷向靠坐在墙根处的猫儿努努下巴:“是这丫头从妆粉里闻出了异常。”
萧定晔立时回头,瞧见倚靠在墙根神情恍惚的猫儿,欣慰与怜惜之意齐齐从心间而起,转身蹲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面脸的水泡,蹙眉道:“她的脸……”
阿娇嬷嬷道:“这丫头上妆技能了得,脸上是葡萄皮,她伪装成天花疱疹。”
他避开葡萄皮,伸手探去她额头,倏地一惊,只强压着担忧,摇晃醒她,悄声问道:“同郎中说一说,你在妆粉里发现了何物。”
猫儿缓缓睁开眼睛,艰难的低咳几声,气若游丝道:“所有妆粉、面油、胰子……都有极微弱的刺鼻气味……并不完全相同,要细细去闻……”
阿娇嬷嬷连忙将猫儿所提到之物摆在黑衣郎中面前。
郎中一一闻过,摇头叹息道:“毒倒都是常见之毒,狠的是用毒的法子。这些梳妆沐浴之物,每一样所含之物都不算毒药,甚至称的上药材。然而这一件件、一样样混用在一处,日复一日便生了毒。根据太后中毒的情况可推测,这些妆品已连续使用一年有余。”
他掏出银针,在太后各大要穴上谨慎刺过,从药箱里掏出几颗药丸交给阿娇嬷嬷:“清水送服。”
他转身同萧定晔解释道:“此药先保着太后心脉和各大脏腑。要完全解毒,需要属下回去配置解药,悄悄送进来,太后连续服用一月,便能解毒。”
在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阿娇嬷嬷扶起太后用药的当口,郎中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