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面前的青年一言不发,仿佛自出生起便是这般沉默的性子,从不同人多言。
猫儿心里咚咚作响,等待着萧定晔的回复。
如若这位皇子就此放过她,她就再顺着逻辑演几日失了恋的戏码。
白才人是她的前辈,如何演失恋她耳闻目睹的不是一日两日。
先是日日啼哭。
接着黯然神伤。
前两步会循环往复,反复折腾。
第三步勉强开始打起精神。
第四步开始同人说笑、仿佛忘却了前尘,可如若与心上人重遇,彻底推翻此前的所有步骤,重新回归到失恋初期的状态。
第五步该如何,白才人目前尚未演示。然而白才人从第一步走到第四步,已花了三四个月。按照余下的时间来算,她只怕还未演到第三步,就能离了宫。
只要前两步她演的逼真,说不得在同这位皇子断情的前提下,能引得他内心愧疚,心甘情愿为她解了毒。
真是一个既能活命、又能安稳离宫的好办法。
如此她就不用离开京城,继续抱着李巾眉的大腿开作坊、开铺子、发大财、招赘婿,美滋滋的过完一生。
然而眼前这位皇子不愿按照这条戏路走。
他蹲身坐在她身前,定定看着她:“我不允!你我情比金坚,怎能轻易说个‘断’字?难道……”
他语气中有些苍凉:“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和离开一个人,都这般轻易?”
猫儿在心里长泣。没错啊我的哥哥,我就是这种女孩!
她继续努力着:“殿下此前脾性fēng_liú,说不得同奴婢断了,过几日就能移情到别的女子身上……奴婢曾听闻一句话,‘喜欢她就该对她放手’。殿下既然喜欢奴婢,就该放奴婢离去,莫让奴婢每日受锥心之痛……”
萧定晔见她泪水涟涟,也同她一般难受,只将她拥在怀中,急急剖白着自己的一颗痴情心:“没有fēng_liú,没有移情,我只中意你一个。中意你,怎能放手,到死到老都不会放手。”
猫儿一颗心拔凉拔凉。
她未想到这位皇子红鸾星初动,就将戏本子上的那些个痴情理论实践的十成十。
只怕再过一两年他放开了心胸,广收天下美女,再回想起一开始的痴情,反而要自嘲见识短浅。
猫儿心下仓皇,不由哭的更甚,外加饥饿难耐、腹中长嘶不止,萧定晔心里软出一汪水,冥思苦想有了招:“走,我带你出宫!”
猫儿:哇哇哇哇哇哇……嗯?
她将哭声一收,定定的望着萧定晔:“殿下方才说什么?”
*——*——*
京城的夜市算不上豪华。
逛夜市的多是寻常百姓,摆摊的也都是寻常买卖。
众人贪图的一是便宜,二是种类多样,故而虽是寒冬的夜里,夜市上依然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人群中,一对面貌寻常、穿着普通的男女混在其中。
那男子对周遭万物倒是见怪不怪、老神在在,只那女子却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什么都要去尝一尝,什么都要去摸一摸。
此时女子手里握着一把肉串,已站在一处套圈的小摊前,一边啃着其上的烤肉,一边兴致勃勃看着旁人往场中抛着竹环。
若竹环套中了东西,她便跟着那人一同欢呼,仿佛占了大便宜。若未套中,便跟着唉声叹气,好似自己损失了金山银山。
萧定晔微笑望着她,转去寻摊贩买了一把小圈,同猫儿道:“你喜欢哪个,我套给你。”
场中地上规律摆放之物,既不值钱也不新奇。
猫儿立刻阻拦道:“这都是忽悠人的,其实不值那个钱。”
他抿嘴一笑,目光往地上物件中一梭巡,手起圈飞,稳稳的便套上了最边上一个小物件。
那摊贩上前取了物件捧过来,递给萧定晔:“恭喜客官。猫来财狗来富,客官不日便要发财。”
萧定晔含笑颔首,将物件接过来,转手送到猫儿面前,低声道:“一只小泥猫,像不像你?”
猫儿接过来一瞧,果然是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虎斑纹小猫,正张嘴呲牙做出要扑鼠的模样,十分的威风。小泥猫上有个系绳,可以戴在身上。
猫儿看看小猫,再看看萧定晔,疑心道:“我怎么觉着,你这是拐着弯说我是‘母老虎’?”
他忍俊不禁,将她打量片刻,将泥猫系在她手腕上,柔声道:“母老虎,我最中意的。”
猫儿听得心下一颤。越加觉着自己未来逃不脱惨死的结果。
她低头猛吭几口肉串,方含糊道:“真肉麻。”
他却哈哈一笑,将余下的竹圈返还给摊贩,拥着她往前而去。
待出了夜市,续往前行,便到了正街处。
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巷灯火通明,青楼、酒楼、茶楼不一而足,进出往来皆是权贵。
萧定晔牵着猫儿一路前逛,待到了中间,正街边上的铺子空了一段出来,露出铺子后面的一段河道。
此时河道已结冰,然河风却依然极大,透过那一段缺口,呼哩哗啦的刮了进来。
他将她披风后的风帽拉起,又紧了紧她的衣领,指着那河道解释道:“这叫‘银水河’,实则便是金水河在宫外的一段。”
猫儿心里一动,探问道:“那宫人要出宫,岂不是跳进金水河,就能漂出去?”
他瞟她一眼,缓缓道:“自然不成,金水河流进宫和流出宫的两端,都装有精钢滤网,莫说人,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