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原本是个严肃到有些肃杀的地方。
然而自胡猫儿到来后,勾结着衙役,避开上官巡检的时辰,将监牢当成了戏台子。
而胡猫儿,就是戏台子上最红的角儿。
此时,“戏台子”上正上演着一出嘈杂闹剧。
随喜和猫儿正打成一团。
随喜拽着猫儿欲带出牢房,猫儿两只手扒拉着监牢栏杆,扯开嗓子嘶吼道:“救命啊……杀人啦……刑部老爷杀人灭口啦……”
随喜吆牙切齿低叱:“胡猫儿,回宫就这一次机会,你不要认不清形势,瞎了猫眼!”
猫儿趁机挣扎脱身,转头便从牢门钻进去,哐的一声将门压严实:“小爷不回去,小爷此生都不出大牢!”
一旁有看热闹的牢犯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嘻嘻哈哈同随喜道:“怎地能杀人灭口?便是提审也要在牢里。”
又转头同猫儿道:“大仙,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但凡你被害死,我们都帮你作证!”
猫儿看着随喜,得意的抬抬眉,又扬声道:“不止是杀人灭口,他娘的这死汉子打女人。”
就有牢犯啧啧道:“怎地能打女人?咱老爷们就是杀人越货,也没欺负过女人。这京城里的老爷们,怎地还比不上我们山里的汉子?!”
随喜气的昏天暗地,一步凑近监牢,抓着栏杆一字一句道:“你说,究竟怎样,你怎愿意出去?”
猫儿望着他冷冷一笑:“当初是谁下令送小爷进来,便让他亲自来请。你若敢再强来,我立刻就一头撞死,让你们鸡飞蛋打!”
……
四皇子府上,萧定晔还不知道会有一出“下矮桩”的戏码等着他上场。
此时他正坐在他四哥面前充大爷。
他四哥手中正捧着一册奏折细看。
奏折上并没有多少字,聊聊几句,说的是萧定晔为自己和阿尔汗·穆贞请旨赐婚的事。
萧定晔纸扇一摇,含笑看着他四哥:
“穆贞姑娘在腊月宫变中,以皇祖母的龙头拐杖,硬是守住了御书房,护得父皇周全。
小弟这些时日细想,难舍她飒爽英姿和不凡胆识。
几位哥哥皆已成家,小弟看着实在眼馋。母后同祖母催促我成亲多时,我也不好总让她们伤心。
宫变至今,宫中人心惶惶,若此时来一桩喜事,也算恰逢其时。”
他端起面前茶盏慢悠悠饮过一口,方抬眼问道:“四哥看看着请旨奏折可写的妥当,还有没有要增补之处?”
四皇子面颊连抖几回,抬眼看着这位五弟。忍了几忍,方倏地一笑,换了个话题:“这两日,为兄听了些市井消息,十分有趣,五弟可听闻?”
萧定晔看着他不说话。
四皇子立刻接续道:“京城里过去半个月,仿似来了个铁嘴神断的半仙儿。那半仙儿最最擅长帮人算偏财运。凡是去寻她算运之人,两日之内必有横财上门。”
他面上笑意更甚:“五弟觉着,这事情是不是十分有趣?”
萧定晔面上笑意渐渐敛去。
四皇子又长叹一口气:
“听闻有些人近日里又要挖地、又要建宅子,在到处用人的当口,还要拨出人手,带着银子全城四处溜达,恰到好处的将银子放到了那大仙算出来的地点。
五弟可知那人是谁?”
萧定晔倏地起身,一把抢过奏折,转身便要走。
四皇子立刻上前拦住他:“只能你拿我做耍,不能我拿你做耍,哪来这般道理?”
萧定晔垂着眼皮不看他,依然是一副要进宫送奏折的模样。
四皇子只得道:“我知道,你最近同那伪装手艺了得的宫女儿有些不睦,今后哥哥再不拿她打趣你,总行了吧?”
萧定晔抬眸看他,开始行狮子大开口之事:“两万两。”
四皇子一愣:“不是最先只说要一万两,怎地又成了两万两?”
萧定晔立刻加码:“三万两。”
四皇子再一愣。
“四万两。”
四皇子立刻告饶:“一万两,一万两,明儿就过银票。”
萧定晔这才缓缓一笑:“京城多少铺子是四哥的产业,一万两对你简直是九牛一毛。”
四皇子无语道:“你的产业也不少,若不是被你拿去补贴各地大军,你又怎会因为区区几百两被牢里那宫女儿拿捏?”
待出了四皇子府上时,随喜已早早候在马车旁。
满脸的如丧考妣。
萧定晔停在他身畔,冷冷道:“人呢?”
随喜扑通跪地:“奴才无能,未办好差事。”
萧定晔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她如何才愿意出来?”
随喜惴惴答:“她要殿下……亲自去接她……”
“她白日做梦!”
三日后,刑部大牢一间耳室里,一场皇子和宫女儿之间的谈判正在进行。
皇子是新近得了一万两银子、银票还没捏热就投进了自家宫苑建设里的、日子过的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排行第五的皇子萧定晔。
且这几日他还被未来正妃不停送信催促,言“板凳、麻绳和房梁皆已准备好,镇魂的大仙儿何时能到位?”
除了以上两件事,牢里还有个无底洞,没日没夜帮他花着银子。
日子过的不可谓不糟心。
宫女儿是在刑部大牢里已经悠哉近二十日、因着受到衙役追捧、养成了言毕称‘小爷’的毛病的,大内四品女官胡猫儿。
眼下这位女官唇红齿白、精神奕奕,自腊月后一直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