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只得取出酒坛倒出三碗酒,先送了一碗给萧定晔:“殿下可要驱驱寒气?”
虽说是酷暑,然着凉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萧定晔端起一碗,尝试着饮了半口,眉头一皱:“怎地酒劲这般烈?”
秋兰叹气道:“就这样的烈酒,三碗都快醉不住姑姑。昨儿夜里饮过酒,她都半夜未睡着。”
她将余下两碗送去炕沿,猫儿探出手端起一碗,咕噜咕噜饮干净,等再要饮下一碗,眼前已多了一只手,将酒碗夺下。
他肃着脸道:“不能再饮酒。”毫不避嫌的握着她手:“你可知,你的双手,一直在发颤?”
猫儿何尝不知。
她给旁人上妆时,她执笔时,她填点梅图时,执筷用饭时,她都是知道的。
而此前并不会这般。
她瞥他一眼,抽回手,再端起那碗要饮,他再一次抢过去,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她反倒有些好笑。
这是锅里不抢碗里抢。
她还有半坛酒,哪里能少了她的三碗。
此时秋兰也跟着倒戈:“姑姑,要么今晚,我们就少喝点?这烈酒怎能多饮。”
猫儿下炕要自己倒,秋兰在萧定晔的授意下立时将酒坛子藏在身后。
猫儿无法,只得诳劝道:“你倒三碗出来,我们边说话边浅酌,说不得我就早早睡去呢。”
秋兰只得重新倒了三碗,摆在炕头上,双眼却紧紧盯着猫儿,谨防她要暴起牛饮。
猫儿一笑,说到做到,端起酒碗只饮下一口,趴在炕上支起下巴:“聊,聊什么话题?”
萧定晔缓缓坐去她身畔的炕沿上,心中想着如何提出楚离雁之事。
一张嘴问出的确是:“自由对你,真的那般重要?”
他也知道人是需要自由,然而他却无法理解将自由排在第一位是何感受。
宫里虽严苛,然而每年有宫娥到了年岁出宫时,却有极多反过来央求不愿离去。
无非是,在宫里吃穿用度比在外头还要好。
哪里不是牢笼?按照常理,人都会选择更好的牢笼。
猫儿饮下几口酒,举了个例子:
“你可知道麻雀?那是最低贱的一种鸟儿,身子娇小,战斗力弱,抢食抢不过旁的鸟。不是饿死冷死,便是命丧鹰口。
然而你抓住它,将它关在笼子里,用你认为最好、最奢侈的谷物、虫豸喂养它,它却以头撞笼,宁死不屈。最多三日便暴毙。自由于它,太重要了。”
他一时无话,心中想着:可你不是麻雀,你是凤翼族的圣女,你该是遇上哪个笼子都能将它变为苍穹的凤凰。
他连饮几口酒,方转了个话题:“原本我是不同意离雁的。”
猫儿有一点怔忪。
他却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提这个话题。不该提所有与侧妃有关的话题。
她此时却已反应过来,接话道:“四个侧妃,她只占一个……不不,对你们男人来说,四个也不算多,等再多些妻妾,她的分量就更轻。”
她饮了两口酒,续道:“你打算何时成亲来着?听说要正妃先过门,算是对正妃娘家的尊重。”
他心中哀叹两声。果然这话题就把他自己套了进去。
他也端过一碗酒,饮下一口,低声道:“不知我成亲时,你可还在宫里?”
她再连饮几口,很快就见了碗底,重又端了一碗到面前,想了想道:“我三年后出宫,若你明年就成亲,我还在宫里。那时……我可要避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连饮两口,道:“我一定不会明年成亲。三年后好不好?那时,你已经出了宫,受不到委屈……”他心下难受,只得用酒压下心酸。
她却不知他的心思,面上显出几分宽慰:“讲义气,多少还留着些战友的情分……”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越来越多。
秋兰在一旁知道的也越来越多,只觉着今儿怕是要被灭口。
她将空碗倒满酒,立刻往墙根缩去,竭力让自己不引起两人的主意,只求能保一条命。
炕上,猫儿不知不觉中已饮下四碗,再听萧定晔的话时便有些吃力。
她拍了拍自己身畔,道:“坐上来,离近些说话……显得不生份。”
萧定晔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立刻上了炕,将腿伸进被窝,挨着她,续道:“楚离雁是纸老虎,你不用怕她。”
猫儿从炕上爬起,盘腿同他面对面,摇头晃脑道:“她可不是纸老虎,她狠着呢。她在御花园里看到我们……我们……”
她一时想不起她和他在御花园里到底做了什么。
他支着脑袋想了想,接话道:“亲小嘴,当时有五十一个人看见……”
她一拍脑袋:“对,对对,当时她看见,仿佛立刻要冲上来,将我换成她……”
他却摇头道:“她如何替,我不喜她……我只中意你……旁人不成,本王有洁癖……”
她哈哈一笑:“虚伪,你们男人都虚伪……灯一吹,谁知道谁是谁……”
他大着舌头否认:“我……半点不骗你。”
猫儿同他打赌:“一百两……赌不赌?”
他立刻迎敌:“赌便赌……谁怕你?”
猫儿转头寻到灯烛,扑的吹了口气。
没吹熄。
再吹了口气,依然没吹熄。
萧定晔摆手阻止她:“让本王来……本王武艺高强……最擅长吹蜡烛。”
他紧紧盯着猫儿双眸,扑的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