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流淌在夜幕下,仿佛为楼台亭阁蒙上了一层细纱。
因着皇太后提起的“正妃”,萧定晔想再同猫儿沟通心意。
他同她行到一处园子边上时,停下了脚步,坐去园子中的凉亭。
他拍一拍身畔的石凳:“我们谈一谈。”
猫儿坐去了他对面。
要说什么呢?
他想要说同楚家的亲事,一开口,却又道:
“正妃不是不能成,我们徐徐图之,总有机会。
王家和戴家都愿意和你结干亲。
等结了干亲,我先扶你成侧妃,然后再……”
她没等到他的话说完,便径直道:“是暮光族。”
“什么?”他一时顿住。
她低声道:“米浆纸上的字,是暮光族的字。那个族落,世代生活在菩提山脚下。”
她缓缓一笑:“你昨日救了我,我将字源告诉你,正好拉平。如若那纸上的消息,能助你取得泰王的把柄,于你于我都算好事。”
萧定晔的目光定定盯在她面上几息,方转身打了个唿哨。
有黑衣暗卫瞬间闪现。
萧定晔附耳低语,交代过暮光族之事,方屏退暗卫,语气坚定道:
“我知道你同戴大人颇有些交情,明日我们去戴家,商议结干亲之事。”
猫儿抬头望着他:“三年之约,可还作数?”
他缓缓起身,踱去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如若不作数呢?”
她面上的浅笑渐渐敛去,眼中徐徐闪现恨意。
他心下难受,哑声道:“你说,我要做些什么,你才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将正妃位子留给你,扶你上去,可好?”
他的眼圈有些发红,只深深望着她:“昨日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以任何形式离开我,都像在我心口上扎刀子。”
他缓缓抬手,抚上她面颊,继而倾下身,极轻微的触碰她嘴唇。
他眼中的深情仿佛夜中最闪亮的星子,亮的令人心惊。
她不敢看他,只缓缓从他手中抽出手。他却低头往她腕上望去,立时问道:“泥猫呢?”
她退开两步,低声道:“夜了,殿下该回宫了。”仓促行了半礼,疾步出了亭子。
……
四更时分,院中亮起一盏宫灯。
身畔的人睡的还算安稳。萧定晔轻声轻脚起身,去书房洗漱过,往上朝的路上而去。
天上起了些乌云,将所有星子都遮挡不见。
随喜为萧定晔挑着气死风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气息。
萧定晔低声叮嘱道:“去取二千两银票,并正街两处铺子的钥匙,送去给她。”
随喜忙忙应下。
他大步往前行,又道:“今后莫唤她‘夫人’,在人后,唤她‘主子’。”
待再前行几步,又交代道:“把王五拨给她,以后供她在买卖上用。”
一时半会想不到还要说什么,方催促道:“不用送我,先去办了正经事。”
随喜此时方能插嘴问道:“莫愁的事情……”
萧定晔沉思道:“放出风去,守株待兔。莫愁的嘴里问不出什么,前去灭口的人,总能套出更多的消息。”
话毕,撇下随喜,大步而去。
猫儿起身的时候,也不过五更时分。
明珠在一旁道:“主子,王五前来认主子。”
这是什么话,绕口令一般。
王五跪在正殿门口,沉声道:“小的自此跟着主子,买卖上的任何事,都可差遣小的。安全之事,有旁的明卫、暗卫接手。”
明珠在一旁低声解释:“殿下恐主子在宫外劳累,特意将王五拨给主子。”
猫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也好,自此我发你工钱。”
待王五离去,明珠取来银票和铺子钥匙放在她面前,道:“这是殿下参与买卖的银两和铺子。”
银票倒没什么,钥匙装在木匣里,其上有一张纸,却是画的两间铺子在京城所出的位置。
一间在正街中间,一间在尾巴上,都是千金难得的好铺子。
她合上木匣,问道:“这铺子原来的租户,可已退租?”
明珠道:“听随喜公公说,前些日子已清退。似是未到期,还由中人出面,多退还了租户银两。”
猫儿点点头,收了银票和钥匙。
外间开始下着蒙蒙细雨,此时各宫门均已打开,又到了忙碌的一日。
她戴上雨笠,正要出门,明珠忙道:“殿下临上朝前曾说,主子若要出宫,等他下朝去营里时,带主子出去。”
猫儿摇摇头,又道:“你若要跟我,此前唤我姑姑,今后依然唤我姑姑。切莫夫人主子颠三倒四。若今后侧妃进门,听见你们如此唤我,不是给我招祸?”
她待要走,又不愿牵累明珠,只道:“我去拿了吴公公的牌子出宫,用不着叨扰殿下。”
……
朝堂争论激烈。
皇家无私事,然而皇子的亲事摆上了朝堂,还是第一次。
戴大人道:
“天下仕子皆疑问,为何品性不堪之人,还能受到皇上赏识,愿结儿女亲家?
这是不是暗示着,世上善恶、好坏、黑白皆颠倒,才是新的处世之道?
请皇上三思。”
一时附议者良多。
有偏向楚家的官员站出来反驳:
“戴大人此言差矣!皇上乃千古明君,怎会善恶不分?
然分善恶,并非要连坐。
楚家先祖满门忠良,后辈儿孙纯善。不能因一人品格,而否定整个楚家,更不该否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