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喜见状,已提前将药丸塞进他口中,捧了茶喂他饮过,方低声道:
“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胡主子……不能有孕,若想固宠,只能将信的过的丫头塞给夫君当妾室。
等明珠产下娃儿,再扌包去主子身边养大,如此……”
“够了!”他再也不能听下去,只紧紧握着拳头,闭目半晌,方道:“备马车。”
夜已三更。
天上没有一点星子。
黑寂中,下了一阵毛毛春雨,淅淅沥沥打在桐油马车上,扰的人心烦。
马车离那处铺子不远。
挂着”的招牌。
衢州远离京城,不算繁华州府。富户达官少,只有一处“画眉楼”,旁的皆是名唤”的中端铺子。
便是属下不上报消息,萧定晔其实也知道,过去两年,猫儿可能去过何处。
何处有画眉楼或,何处便有她的踪迹。
她的妆粉,历来与众不同。
旁人以为她死之前,是将做妆粉的手艺传给了旁人。他知道她活着的。
过去两年,他去各地巡视兵营,或者运送兵卒,沿途经过一些州府,总爱去城里走一走。
若瞧见这两处铺子,他总要进去,买一管口红。
曾经,有人每日起身,在镜前上妆,到了最后涂抹口红时,总会透过铜镜,向他妩媚笑一笑。
那些日子,短暂而甜蜜。后来却成了灼人的毒药,他每想起一回,心中便撕裂一回。
他终于也和他的父皇一样,亲手放走了他最爱的人。
此时,小雨打在桐油马车上,扰的他心烦。
他透过大开的帘子望向铺子,那里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儿烛光。
他记得她平日睡的并不早。
打算盘算账,设计妆粉新配方,往往要到三更后才入睡。
那时,他也陪在她身畔翻兵书,或者设计兵器。
等她忙完,他也合上书册,两人相视一笑,携手上榻。
外间不和何处传来一阵隐隐犬吠。
他从车厢下去,悄无声息靠进铺子,顺着墙头一跃而进。
里面一间房,果然还有烛光。
窗纸上却无人影。
他将将靠近,烛光便被吹熄。
其内传来两人的低语声。
明珠悄声道:“主子,可真要办喜事?”
猫儿久久方道:“这种事,怎能拿来说笑?”
又叹了口气,道:“等成了亲,那些媒婆不用上门,我也就能安心。今后全副心思放在买卖上。”
明珠半晌方道:“可,那般的人,怎能配得上主子……”同殿下相差了十八层地狱那么多。
猫儿轻轻一笑:“每个人都有优点。我瞧着王员外便很好,他能满心满眼都是你,多难得。”
明珠便不说话。
萧定晔在外听见,只觉心如刀割。
那贼汉子虽然要娶他的阿狸,可心里竟然只想着明珠一个人,要视阿狸为无物。
他再要继续听,里间却没了声响。
过了不多时,屋内一阵脚步声传来。
他立刻弯腰下蹲,头顶的窗户已从里推开。
猫儿站在窗前极久,迎着潮湿晚风,听着打在檐下的沙沙雨声,深深叹了口气。
那叹气声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迷惘,有无奈,有认命。
他原本强忍的情绪,立时被那声沉重叹息摧毁。
心中顿时大恸。
她听着暗夜中的雨丝,喃喃自语道:“我一直在往前看,希望你,也能往前看。人生离开谁过不下去呢?”
……
在小王员外莫名其妙、日日被人套了麻袋揍上一回的那几日,停在”铺子外的马车也总是三更来,五更走。
待第五日,马车离开后,其后却远远缀上了一辆桐油马车。
同样棉布包了马蹄和车轮。
同样的不起眼。
每当到了一处支路口,马车拐进去,不远处就有另外一辆马车继续跟上。如此不急不缓,一直到前头的马车停到了一处民居前。
待瞧着马车上的人下了车,进了民居,后面尾随的车厢里,方有人冷笑一声:“这几日倒是收获颇丰,发现了不少旧人呢。”
有人问道:“要不要向主子传信?”
先一人缓缓道:“传什么信?趁机立了功才是首要之事。”
“可是,这二人身畔都有人大队人马护着,你我如何能立功?”
“过几日不是要办喜事?人最多的时候,才是最适合你我下手之时。那个女子不是重点,我们主要盯着五皇子。”
------题外话------
今天还写不到峰回路转的事情上。明天差不多能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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