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层层油纸,却是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猫儿看着那银票,觉着有些眼熟。
其上有个油点子,滴的像一只猫头,是她曾在酒楼用饭时掉了油水在银票上。
他低声道:“这是你……赏我的那张银票。”
三更夜,监牢外,大胡子衙役和小身板青年。
那时她感谢大胡子衙役带她出监牢,匍一获自由,顾不上心疼银子,赏了衙役一张银票做谢礼。
那时他只当在衢州同她仅见一面,从她手中接过尚带体温的银票,回去便用油纸包起。
后来阴差阳错,两个人绑在一起逃命,成了一对怨侣。
她默默收了碎银,低声道:“我若留在庄子避险,正好用碎银。你在外奔波,碎银不方便,银票更易携带。”
这便是接受他方才的提议,等到了前方村子后,同意两人分道扬镳。
自此她伪装成农妇,蛰伏保命。
自此他在外逃亡,为自己寻得反杀的机会。
她默默想,没有什么大不了。
若她和他没有重遇,他死、他活,或者她死、她活,其实都对对方没有什么影响。
日子本就要继续往前过,她和他的正常轨道,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分开才是对的。
她低头不愿看他,只道:
“你的脑袋,到底生了何病?怎会头痛至昏迷?
日后你在外奔波,条件艰苦,若陡的发病,岂不是极危险?
我记得你此前,是没有这个病的。”
他心下难受,只哑声道:“不重要。”
便是说给她听,说他是因为长年思念她才得了头痛之症,又能如何?
她可能是良药,却不是郎中。
他每每想坚持和她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她便让他明白,其实两个人是没有未来的。
两个人里,她其实永远是看的清楚、做的果断的那个。
她已经迈出一步,拥抱了新生活,到了要嫁人的地步。
只有他还在原地打转。
他低声道:“上路吧,要走去前头村子,还要许久。”
天上撒满星子时,村头的走地狗,用一阵狰狞犬鸣迎接了二人的到来。
第一只狗的叫声中隐含了呼朋唤友之意,不多时,整个村子未栓绳的狗子,全部围在了二人周遭,企图从各个角度伺机偷袭。
活生生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萧定晔立刻将拄在手上的木棍横在身前,往狗群中一打眼,木棍唰的一声便敲在最威风的一只狗脸上。
狗的脸最敏感,那狗立刻痛的唧唧乱叫,夹着尾巴便跑。
狗大哥一跑,一群狗小弟立刻蜂拥逃窜。一瞬间,村头便留下孤零零二人。
猫儿有些担忧:“打狗要看主人。若村民得知我们出手,只怕要撵我们走。”
萧定晔摇头道:“莫担心,走一步看一步。”
他背着她,顺着前方灯火通明处一路寻去,待到了近处,但见一处民居门前,村民进进出出,像是在筹备红白喜事,煞是热闹。
大门外支着一口大锅,锅中煮着一锅开水,正咕噜咕噜冒着白雾。
猫儿立时似被勾了魂,从萧定晔背后挣扎下地,顾不得脚底伤处,脚步踉跄着上前:“热水……是热水啊……”
守在锅灶边的厨子立刻举了一根大柴,叱骂道:“滚,哪里来的疯婆子,滚远些,莫等老子打你!”
萧定晔立刻上前,将猫儿护在身后,冷冷道:“你打一个试试?”
厨子一愣,反手操了斩骨刀,大喊一声:“快来人啊,叫花子要抢人啦!”
一声爆喝下,却唤出来一位农妇。
农妇慌慌张张问向厨子:“从外村请来的上妆婆子,你可瞧见?她偷了老娘嫁女的一对镯子,跑啦!”
厨子晃一晃手中刀:“金镯子还是银镯子,敢在我们王家庄偷东西,老子宰了她!”
那农妇却一拍腿,着急的险些哭出来:“镯子事小,上妆婆子跑了,明儿小女出嫁,谁来给上妆?素着脸嫁去婆家,这才是丢面子的大事哇!”
猫儿听闻,不禁喜上眉梢,立刻上前谈买卖:“我会上妆。不要银子,管饭管热水便成!”
唯恐这农妇不应她,立刻拍打着萧定晔的背:“他是个健壮有力的,大嫂随便使唤,不要银子,管饭管热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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