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瞧见她,就知她伤了子嗣……她的身子如何医治,我清清楚楚。如何用药,我也清清楚楚。可惜啊可惜,我就是不愿医她……”
萧定晔一步上前,一只手已按在他胸前要穴上,厉声喝道:“如何医治?说!”
郎中痛的面目抽搐,一字一句道:“老夫没了妻儿……在这世上偷生……原本就不想多活……”
他缓缓转向猫儿,忍痛道:“今日在菜窖……到底是你骗我,还是……我那苦命的妻女真的上了你身?”
猫儿不言,萧定晔立刻接话:“你医她,她便告诉你真相。”
郎中听闻,目光缓缓移向炕头,又缓缓收回,眼中流下两行泪,喉中发出“格格”两声,脑袋猛的一垂,一抹殷红陡的从唇角流下……
萧定晔立时一惊,慌忙上前探他鼻息,又解开麻绳,搬开他身子,却见他两只手交错在身后,十根手指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按在几处要穴上。
他颓然松手,郎中的尸身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血溅半墙。
他望着尸身,紧握双拳,心中一时纷乱杂陈。
原来事情是有转机,然而一瞬间却又失了良机。
他回到猫儿身畔,握着她手坚定道:
“经了此事,我再也不放心同你分开。便是你怨我,骂我,打我,我也不能放手。”
猫儿想起方才已在阎王殿里晃悠过一圈,心中后怕不已。
便是此前她想着好死,等死亡真正站在面前时,她却一心想活着。活着,便是希望。
她虚弱喘息几声,望着他道:“我怕是再不能信任任何人。便是我不愿,也只能跟在你身边苟且偷生……”
他一把拥她在怀里,喉中梗的喘不过气来。
郎中的院落冒起浓浓黑烟时,青年已经背着他心尖上的姑娘离开院落,踏上山路。
布鞋西施蹲坐在山道边,厚道的守着两个包袱皮不挪窝。
她瞧见两人叠罗汉一般,一个背着另一个前来,忙忙急匆匆上前,来不及与猫儿叙话,只将两个包袱皮一指:
“布鞋、干粮都在那处,我一点没动。村里哪家着了火,我得回去瞧瞧。”
话毕,便急急往远处跑去。
萧定晔立刻将两个系在一起的包袱皮挂在颈子上,侧首同背上的猫儿道:“村里死了人,你我又双双消失,只怕这两日就会招来官兵。我们得日夜兼程,先避远些再说。”
猫儿趴在他背上,已略略缓过来些力气,接过他提溜在手腕上的药膏罐子,浅浅一笑:“姑姑失血虚弱,不能下地走路,有劳大外甥啦!”
他回她一个笑,迈开大步往前而去。
五日后的黄昏,两人到了一处镇外。
此处是从衢州通往沧州途中唯一的歇脚处。
去往衢州并换乘货船的运货车队,或从衢州返回的车队,经过数日的奔波劳累,皆要在此镇上歇息,同时增加补给。
两条清冷街面上,零零散散开着三五家铺面,客栈、干粮铺、车行、医馆、成衣铺子……看着并不起眼,一年所获颇丰。
萧定晔和猫儿躲在镇外的山坳处偷窥半晌,凡瞧见有人经过,皆风尘仆仆、发须杂乱,比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商议半晌,决定壮着胆子进镇。
所谓的镇,只是数个乡村聚集而居,并无正经的进镇大门,自然也无兵卒守门。
若侥幸不被人发现,两人便能好好歇歇脚,并计划一回后面的行程。
一更时分,客栈门前停下了一列车队。
押货的汉子们脚一抬进了客栈,开房、用饭、洗漱、歇息。客栈伙计熟门熟路将车与马赶去后院,卸下马匹,添加草料。
猫儿和萧定晔均做汉子装扮,又在面上胡乱伪装过,趁着这混乱,装作互相不识的陌生人,前脚后脚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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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先更一更。第二更下午五点前发出。大家等下午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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