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脚步声惊扰的府衙外院众人侧目。
一堆人簇拥着一个担子匆匆往前。
府尹大人提前准备得力,原本要用来关押假圣女的仓室,成了临时救命场所。
担子上的姑娘全身乌黑,几无声息,静躺在那里,同死人没有区别。
利刃刷刷挥动,她的手腕、脚腕全被割破。
黑血带着浓重恶臭瞬间淌出。
一老者手指匍一搭在她漆黑腕上,已极快报出药名:“鹤顶红、蝮蛇胆、毒苍耳……”
王三跟在一旁记药名,双腿更是发软,急道:“头人,这些全都是剧毒之物,怎能……”
圣药门头人急声喝道:“还不快去,难道老头子我会害圣女?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寻齐,否则……我凤翼族再无圣女!”
王三身子一晃,一把抓住头人手腕,嘴唇哆嗦道:“这是,针对圣女的专属方子?”
头人的声音越加嘶哑:“她若是寻常人,现下已是药石无灵。只有圣女,渗灵体质,才能被救活。快!”
王三脚下一个踉跄,立时瘫倒在地。
心中只想到她最开始在酒楼上用豌豆退敌的那一幕。
想到她坐在车厢里同他两个脑袋相撞的那一幕。
想到她在酒楼里,说他醉中承诺要娶她,并恶狠狠说她是个一旦黏上就松不开手的女人的那一幕。
想到她腹痛从衙门解手出来,在马上昏睡时扌包着他胳膊不撒手,让他别留下她一个人的那一幕。
想到她笑吟吟说她指上丹寇都是为他染就的那一幕。
想到她唉声叹气跟着他学凤翼族暗语的那一幕。
想到她一刻钟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坐在马车车厢里,向他确认这一趟出来的两千两赏银的那一幕。
想到他拍着心口向她承诺毫无危险的那一幕。
自遇上便让他惊喜、让他迷恋的姑娘,前一刻仿佛真正的凤翼族圣女降世,痛斥假圣女和各头人让他吃惊而心悸,下一刻便身中剧毒,毫无声息的躺在了他面前。
寻常人,便药石无灵。
他后悔,他根本不应该让她掺和进来。上一回在坟坑里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为什么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次拉着她淌了浑水?
他的心抽痛的难以呼吸,圣药门头人已厉声喝道:“还不快去,你想眼睁睁看着圣女死?”
头人见他仿佛石化,立刻指使另一个打下手的人道:“快,拉着他去。要快!”
另一个汉子慌忙起身,使出全力拉着王三,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
外间喜乐丝毫未歇,唢呐声压住全场,竭力烘托着主人家的寿诞之喜。
这一处仓室里,气氛压抑的仿佛结冰。
剧毒之物熬化成水,从姑娘的口中不停歇的灌入。
她手上、脚上切开之处,便源源不断的流出腥臭污血来。
王三蹲在墙根,望着担子上的姑娘,心中怀着微薄希望。
她说她不是圣女。圣女早已死,早被剧毒之物毒死。
若她真只是寻常之人,现下她就该咽气。
然而她还没有咽气。
她即便悄无声息躺在那里,他却知道,以圣药门大小头人的能耐,完全不可能分不出她的死活。
说不定,她同圣女的体质相当。
说不定,她真的是圣女。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一个打盹的时间,她就能醒过来,站在他面前道:“这趟活我险些丢了小命,得再加三千两。”
外间热闹声渐小,日头缓缓移动,晌午、日暮、一更、二更、三更……
一直到第二日午时,几位忙碌的头人终于缓缓松了口气,直着嗓子同王三道:“快,千年人参、灵芝……以毒逼毒之后得大补。最多一刻钟,熬成汤药端来。”
猫儿裸露在外的面颊、颈子、手上的黑色已尽去,露出苍白的本色来。
王三立刻松了半口气,转身扑爬连天而去。
几位头人熬了整一日,终于坐在椅上歇息。
圣药门大头人叹息道:“初初这妮子露出凤翼,我还有些怀疑。如今看这体质,却没有错了。圣女自小虽少露头,然她自小洗筋伐髓、养成渗灵体质,却没少用我圣药门的方子。”
此时圣药门的小头人正在做最后的余毒检查,用银针往一个个要穴上刺去,手又搭在腕上诊断。
他忽的惊疑一声,转头往大头人面上望去,眼中似有深意。
大头人立刻上前,探手也搭在她腕上,面上缓缓浮上吃惊色。
小头人见自己诊断果然不差,不禁低声同大头人道:“圣女怎地像是……落过胎?”
大头人立刻做个噤声的眼色,转头同几位打下手的旁门头人道:“此处再不需帮手,各位头人先下去歇息。待圣女醒过来,我们再商议后面的事。”
待房门重新掩住,大头人方道:“经了昨儿的事,你可瞧出我们这位圣女有何不同?”
小头人不解。
大头人叹口气道:“世道变了,凤翼族圣女,再不是唯唯诺诺当傀儡的性子。她昨日那般霸气,口出粗言将你我讥讽的半点抬不起头……这可是历代圣女的脾性?
我们这一代圣女,开始不一样。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中用咯!”
小头人不明白大头人为何提到此事上来,不由将话题拉回:“那圣女的身子……”
大头人悄声道: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遇上什么病,就治什么病。旁的一句莫问,也一句莫传。
等此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