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姻缘上,很长一段时间,萧定晔都被“只选猫儿一个”以及“选了猫儿,还有其他妃子”这两个问题困扰。
经过最开始的迷茫,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感情上他只中意猫儿一个,其他女子入不了他的法眼。
再多的纠结,就是如何说服他的父皇、母后和皇祖母,将多余的亲事解除。
他以为矛盾只聚焦在妃子和妃子之间。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要在他母后和猫儿之间做选择。
这是个什么问题?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他之所以熬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护住他的亲人?当然是要老娘,也要媳妇儿了!
然而猫儿不依不饶。
第二日的赶路,他但凡想和她晓之以理,说明他有暗卫、有地位、有钱财、有武功,不可能护不住她和他母后,她便要将他那些条件都舍去:
“假如现下就是到了两难境地,我同你阿娘都不会游水,周遭也没有暗卫,就要你做选择,你要救哪个?”
萧定晔被这个问题架在半空里,生不得,死不得。
他想不出最合适的答案,猫儿同他的别扭就闹不完。
她扌包着小猴、背着行囊,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虽吃的少,然而面子激励着她,让她不愿在萧定晔面前露怯,翻山越岭不在话下。
此处渐靠近南边,气候湿润,沿途多水多河。
吃了一整日的果子,待渐近日暮,遇上一处清澈河流,她便住了脚程,寻了一处平地安顿好行囊,从袖袋中取出银票放好,卷起裤腿准备下水。
猫儿虽不会打猎,然而下水却是会的。
萧定晔终于寻到了献殷勤的机会,忙忙道:“水温冰凉,你受不住,我下去捞。你想吃鱼还是想吃虾?”
她一翻眼珠子:“我想吃六碟八碗的席面,你捞的出来吗?”
他讪讪一笑:“若河里有个田螺姑娘,我就能捞出来……”
她再一翻白眼,扑通跳进了河水中。
八月下旬的河水虽已开始冰凉,可被日头照了一整日,并没有想象中刺骨。
猫儿初始是为了捉鱼,捉着捉着,便觉着逃亡两三日,浑身有些酸臭,得趁机清洗一回。
她抬头往岸上望过去时,萧定晔正坐在河面,唇角含笑望着她。
她随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打量,便立刻钻进了水中,吃骂道:“登徒浪子,姑奶奶剜了你的眼珠子。”
她并没有冤枉他。
他确然看着她因衣裳湿透而曲线毕露的景致,看的十分起劲。
被她骂过一回,他方想起现下的处境,再看她藏在水中的模样,不由叹口气:“媳妇儿近在眼前,不能光明正大的看,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摸,真真是难熬。”
他往河中丢下一块石头,正正砸中一尾游曳的鱼。
那鱼身子一抽搐,猫儿立刻上前扌包了个满怀,连鱼带水往岸边一丢,小猴乘机配合着用爪子一捞,鱼便掉在地上扑腾着身子。
猫儿立刻抢夺鱼的归属权:“是我捞起的。”
他哪里敢和她抢鱼,忙忙退让:“河里死鱼活鱼,只要你捞起的,自然是你的。”
河里鱼多少都归你,千万莫再纠缠河里还有娘有媳妇的话。
为了哄得她开心,他取了若干小石在手,瞅准盯稳,将河中鱼打的翻了肚子。
她毫不客气将鱼尽数丢上岸,同小猴道:“给阿娘看好,千万莫被人偷了。”
萧定晔不由一笑,自去拣柴火生火。
她觑空解了衣裳,只着底衣,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待萧定晔砍了柴火打了一只锦鸡回来时,见她已上了岸,只披着湿淋淋的衣裳瑟瑟发抖。
他心下遗憾错过了一场美人出浴的场面,先将自己的外裳解下,兜头向她抛过去:“先穿上御寒,莫逞能。在这野地里,若伤风倒下,没有草药,可是极危险之事。”
她睨他一眼,到底还是理智大于感性,将他的衣袍穿在身上,拿了金簪去河边杀鱼。
待他架好柴火,也跟去河边,厚着脸皮挤在她身畔,从她手中拿过鱼:“簪子如何洗鱼,要用剑才可以。”
他从她身上的衣袍里抽出软剑,要把着她手教她,她立刻抽出手,不耐道:“起开,一身酸臭味。”
他一笑,将软剑递给她,由着她杀鱼刮鳞,自己则往上游走了几步,沉进水中去沐浴。
落日的余晖打在河里,青年健壮的身在夕阳下金光一片。
他胸膛前还有三年前受过重伤的痕迹,伤疤弯弯曲曲,却映衬的他多了几分令人心安的魅力。
她不由看的有些呆。
想起了那时候在宫里的生活。
记忆总是留下好的,忘掉坏的。
那时候她在宫里时,总觉得日日难捱。如今从记忆里去看三年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甜蜜。
有时候是她给他使性子,有时候他也对她使性子,那冷战持续不了多久,最后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那时候他事事都想着她,而她因处于弱势,事事也都想着自己。
作为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他为了同她能在一起,所投入的精力比她多的多。
现下想来,她从头到尾没有为两个人做过多少,她快乐和不快乐,都是为了自己。
倒是难为了他。
她离宫后的两年,并非没有遇到过旁的男子。
有些看上的是她的银子,有些只看上了她的外在。
纵然是有看上的东西,却也并没有多持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