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有些悲观。
他想着,她虽然那时已经委身于他,那几日也和他极好,可她趁着他受伤不能回宫的契机逃宫,不是没有可能。
太有可能了。
他心肝有些撕痛。
他觉着她一定会走。
她用什么妆粉、蛋清、花生壳……不拘什么东西乔装一回,就能出宫。
然后她会去何处?
等她逃出了宫,他该去何处寻她?
天大地大,她出了宫,他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再能寻到她。
他躺在床榻上正在担心,吱呀一声门响,进来个短髭清瘦青年。
那青年看见床榻上的他,一个飞身便向他扑来。
他立刻忍痛抽出软剑要指过去,才被缝上的胸膛却忽的被挣裂开,五脏全然暴露。
青年的眼中忽的一亮,仿佛猫看到了耗子。
他不知为何,竟抖了两抖,唯恐青年摘走他的内脏,不由大喊道:“旁的可以拿走,心留下,心留下……”
青年闻言,立刻上前,一只纤细的手带着罪恶向他胸膛前伸去,激动道:“肝能不能摘走?我最爱吃兔肝,跟着兔肉一起烤,那滋味……”
青年说的眼中放光,嘴角已流下了涎水。
他不知怎么的,原本想要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他低声道:“你中意吃肝就吃肝,中意吃肺就吃肺。你这时候应该已经怀了狗儿,要多吃……”
青年闻言,一屁墩坐在床畔的椅子上,立刻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钢钎,满眼的期待:“现在就穿串成不成?”
他却微微有些心凉,怔怔道:“为夫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知道心疼?”
耳边一阵吱吱声,什么东西窜上了他的胸膛,压的他一阵气闷。
他脑袋一抬,睁了眼。
眼前有个小猴,一只爪子正抚着他的脸,见他醒来,高兴的又吱吱几声。
他怔怔望着小猴,面上忽的浮起一丝儿笑:“我就知道,人和人,不可能生的出猴子。你并不是……真的狗儿……”
一阵微风吹来,极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在沉默着搬尸体的伤民中,显得十分明显。
说话的是一位姑娘。
姑娘已经算不上多么光鲜亮丽。
一张他极熟悉的脸颊,此时就像他梦里那般,下颌一圈黑黝黝,像是沾了胡子。
姑娘急切的寻人便问:“可见着王公子?他是死是活?人在何处?”
他唇上浮起丝儿笑意,低头同小猴道:“你快去带你阿娘过来……”
小猴立时窜开。
须臾间,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他面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裂开,怀中已投进个姑娘。
姑娘颤抖的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干粮,哽咽道:“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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