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曼觉着自己这个师父认的真对。
因为临走前,师父还给了他一句人生忠告。万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他本来被师父出的难题所困扰,等他出了牢房,瞧见他亲爱的阿妹正蹲在门口同老衙役唠嗑,他就想起了师父的忠告。
此时微曼听见脚步声,转头恨恨睨了他一眼。
他立刻明白过来进了牢房后,他是如何威胁着她提前出去的。
他清了清嗓子,忽的“哎哟”一声同微曼道:“快快,你帮阿哥瞧瞧,我胳膊上的夹板是不是移位了?否则怎么这么疼?”
微曼狐疑的瞟他一眼。
她之所以还忍辱负重留在此处,那是因为嘴里正包着一口大唾沫。
等她一口啐向殷小曼,出了她心里的那口恶气,她就打算大摇大摆离开。
然而她阿哥又用断臂拿捏了她。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略略歪了歪脑袋,应付的往那夹板上一瞧:“没有啊,夹得稳稳的,比夹黄鼠狼的夹子还好使。”
殷小曼依旧蹙着眉:“真的吗,为何我觉得这般痛?这回惨了,伤了手臂好不了,今后再也不能读书写字,完不成阿娘让我考状元的愿望啦!”
“你说怎么办?”他双眸一闪,定定盯上了他妹子。
微曼心里一慌,又嘴硬道:“别扯了,你伤的是左手,读书写字用右手。你当我是傻的?”
殷小曼摇摇头,叹息的望着微曼:“你是吃了念书少的亏啦!前朝的那谁谁谁,官至宰相,左右手均能题诗作画。前前朝那谁谁谁,官至将军,左右手互搏,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往微曼面前再近上一步:“你说,我伤了左手,这几日又都这么痛,日后想当宰相或将军,那是没可能了。我一人毁了前途不说,却要害的阿娘伤心,你说该怎么办?”
他连声叹息,仿佛就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力挽狂澜。
微曼真的慌了神,真真后悔此前她撺掇他阿哥骑马的举动。
她瘪着嘴道:“那怎么办?阿娘要是知道,定然要我绣一辈子的帕子……”
殷小曼心下一笑,再叹口气,转头郁郁的望她一眼:“走吧,想一想再说。”
微曼便惴惴跟在她阿哥身后,垂头丧气往内宅方向而去。
待到了一处偏僻处,殷小曼方道:“现下要救我的手臂,恐怕只有一个法子。你想不想知道?”
微曼忙忙点头,一双杏眼求知若渴的望着她阿哥。
殷小曼低声道:“阿爹书房里藏着很多修身心法,我去寻一份出来照着练,一定能把胳膊练好。”
微曼倏地松口气:“你要去寻阿爹?你去啊。”
殷小曼只得又道:“阿爹若想给我,从我手臂断了那日就会拿出来。你想想,阿爹为何到现在还按兵不动?”
微曼费解的想了半晌,恍然大悟:“阿娘不想让你走练武的路子,阿爹听阿娘的。所以阿爹不拿出来,生怕你练成了武林高手?”
殷小曼难得对他这个妹子满意一回。
他沉痛道:“你瞧瞧阿哥多难做人,阿爹平日看着疼惜我,究其缘由,那其实是疼惜阿娘。可手臂长在我身上,阿爹不管,我不能不管。你会不会冷眼旁观?”
微曼便吆唇进入了沉思。
沉思的时间有些久。
殷小曼不由启发她:
“想一想上回,你将郑家的大郎推了个狗吃屎,摔掉他两颗大门牙,最后是谁出面替你摆平?
想一想上回,你将乔家的二郎骗去树上,害的他腿软下不去,在树上嚎了整一日,最后是谁出面替你摆平?
想一想上回,你同王家幺女打赌,赢光了她过去十年存下的月例,害的她来衙门击鼓鸣冤,最后又是谁出面替你摆平?”
他每启发一回,微曼的脑袋便要往腔子里缩一回。
及至他启发过第三回,微曼终于起了些破釜沉舟的勇气,她倏地昂起头:“你想让我做何事?”
殷小曼含笑点点头,用另一只手抚一抚她脑袋瓜,附去她耳畔一阵低语……
府衙大堂边上的一溜厢房,最中间一处是殷人离办公之处。
此时长随候在桌边上,低声同自家主子汇报着最新进展:“屋顶上的暗卫被那姓王的发觉,险些要了一对招子。放在牢里伪装牢犯的其他暗卫,因为离得远,听得并非特别清楚。只知大公子同那王公子相谈甚欢。”
殷人离唇角一勾,道:“小曼现下去了何处?”
长随忙道:“方才传来的音信,大公子是要往内宅里去。”
殷人离一时想不通他家大郎往内宅去的盘算。
内宅里除了他夫妻二人所住的正院,小女殷微曼所住的跨院,若再说,也就是两处书房。
两处书房相连,一处是殷夫人之用,算账、设计胸衣皆在此处。
一处是殷大人之用,如若他在衙门里未处理完公事,等下了衙,也要将所有卷宗带进内宅,在书房继续办公。
殷人离思忖半晌,想着他家小子才从牢房里出来就要进内宅,要么是想去寻他阿娘套话,要么是想往两处书房不拘哪一处搞些小动作。
他向长随吩咐:“都配合着小曼,由着他去。”
……
内宅里,殷小曼向他妹子努了努下巴,低声道:“分头行事,切莫半途而废。”
微曼重重点了点脑袋:“阿哥放心,这回我不帮你谁帮你?!”
她大义凌然往前而去,几个蹦跳便钻进了自家阿娘的书房,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