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到了傍晚时分渐渐转小,两方人马歇息停当,在外间会客厅起了一场小小家宴。
一来是殷大人为此前对两位贵人的有所不敬深表歉意。
二来是殷大人为皇子相助寻找岳丈表示感激。
房中侍候的下人,皆是最可信之人,双方可畅所欲言,并不怕有人偷听。
殷大人早已从家中下人口中知道,自家爱妻是如何被王妃堵的一口老血出不去,白白损失了一盆花不说,还要向对方表达“妙手摘花”的感激。
虽然这都是妇人家家的争斗,可殷大人心疼自己媳妇儿,今日赔罪的诚意也是做得十足十。
他起身手持酒杯,面向萧定晔“王公子,此前重重误会,皆是我之错。先干为敬!”
咕咚。
咕咚。
咕咚。
连饮三杯,杯杯见底。
萧定晔打个哈哈“好说好说。”眼瞅着就要握手言和。
猫儿吃惊道“这就结了?”
殷氏夫妇双双看向她。
还要怎样?
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可不都是杯酒泯恩仇?!
猫儿又望着萧定晔“这就结了?”
他含笑看着她“阿狸有何建议?”
猫儿自己动手,咕咚,咕咚,咕咚,三杯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
再转向殷人离时,目光便多了较劲儿“小女子家家有些道理不明。
小女子将大人胳膊拧脱臼,再重手按在伤处逼供,再将大人夫人丢进监牢里冻个五六日,然后小女子喝三杯酒,说一声‘扌包歉’,大人觉得可成?”
萧定晔“唔”了一声,点点头“听起来是好像……”
他看向殷人离,等着对方给答案。
殷夫人蹭的端过来一杯酒,也要往嘴里灌,殷大人忙忙抢下酒杯。
可不成啊,他家夫人一杯倒,之后的模样只能给他看,不能给旁人看啊!
他心一狠,扯住自己手臂,“咔吧”一声拉脱,再“咔吧”一声接上,也是面不改色道“王夫人觉得这般可成?至于住监牢,本官从今儿起就往牢里去,一直住到年根!”
猫儿不妨殷人离竟是个狠人,能对自己下重手,忙忙道“成,成,成的很。”
这世上不怕有人放不开,最怕有人放的太开。
这时候,萧定晔出来主持大局“殷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哪里能去睡监牢,今后官威何在?!在下做主,此前冤仇一笔勾销,再不提及。”
夫妻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牢牢的掌控了全局。
殷人离同自家夫人双双对视一眼,一时皆有些怔忪。
宴席是自家备的,怎地反倒被对方唱了一出鸿门宴?
此后的进展倒还算和睦,只到酒过三巡,萧定晔忽的忆起了一个重要之人,问道“我那徒儿呢?”
殷大人看向自家夫人。
殷夫人忙道“他心中牵挂祖母,今儿午时已搬去祖母家小住。”
心下一时觉着自家儿子极好,他阿爹让他莫和皇子多往来,他就极贴心的搬了出去,真真是懂事。
萧定晔闻言,不免有些遗憾“可惜了,我想起了我年少时练的几种功法,极适合小曼,正正想要传授于他。”
殷夫人忙婉拒“王公子许是知道些殷大人,其实他的武功也极好,教小曼绰绰有余。”不劳驾您这位皇子了。
萧定晔却道“所谓善技者并非善授,这师徒之间还要讲个缘分。在下瞧着小曼现下武艺平平,随随便便就能断个手臂,可见殷大人与小曼之间,有父子之缘,不见得有师徒之缘。”
殷夫人一时语滞,立刻在桌下踢向自家夫君。
不妨夫君无反应,猫儿却搭了一句“谁踢我?”
殷夫人讪讪一笑,心虚道“怕是风……吹了什么进来。”
转头一把拧在自家夫君腰眼上,掩饰的招呼下人“快将门关死。”
女管事忙忙去掩死了门,将将转身,却听“哗啦”一声,房门带着帘子一起被推开。
殷人离的长随从外探进脑袋,面上神情有些微妙,只轻轻唤了声“大人,大郎他……”
外间传来极快的脚步声,一位风尘仆仆的便装暗卫肩上扛着个麻包进来。
殷人离倏地站起身“怎地了?”
这是他午时便派出去前往巴蜀的快马暗卫一员啊!莫非半途遇上了强敌被打了回来?
暗卫将麻包轻轻立在地上,解开系绳。
麻包往下一出溜,显露出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却一动不动的少年郎来。
“小曼?!”殷夫人惊呼。
暗卫扌包拳急急道
“禀告主子,我等最开始不敢快马前行,唯恐引起旁人注意。等骑行了一个时辰,发觉大公子跟在身后。
他早已在马蹄上包了巾子,属下们发觉的晚。公子不愿返回,属下只得点了穴道,赶着送回来。”
殷人离双眸一眯,周身立刻起了万钧肃杀。
他咬牙指一指被定着的殷小曼,转头同暗卫道“速速上路!”
暗卫快速扌包拳,往门外一跃,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殷人离强忍下满腔的怒火,望着萧定晔“王公子……”
萧定晔识趣的起身,同猫儿道“阿狸可吃饱了?”
猫儿面上略略有些勉强。
萧定晔便转头道“在下陪夫人去夜市里随便走一走,不打扰二位教养娃儿。”
殷人离自见了皇子紫玉,现下已十成十确认了他的身份,哪里还敢再拦他。
匆匆告了罪,送着二人出了房门,又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