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刻意放低了声音道“你此前数回进大牢,皆是劫财,却未伤人。刑部未判你死刑,老子也不杀你。可你的消息值不值五十两,老子得先听过再说。”
一只眼心知自己现下就是砧板上的肉,毫无同人讨价还价的底气。可既然能逃得一命,银子就对他极重要。
他只略一沉默,猫儿立刻道“可你若不说,或胡乱说,老子杀……”
她还没“老子”完,一只眼忙忙道
“大爷们之前问的问题。那两根手指比旁人长的偷儿,小人记得清清楚楚,是被人踩死啦。
他所在的那个监牢在最端头,几处通道的牢犯逃离都要经过那处。被踩死的并不是他一人,那个监牢里的七八名犯人,皆被踩成了一团肉泥。”
死了?
猫儿那时在刑部大牢时,那偷儿曾托她向柳家人送玉匙。后来那玉匙长久的挂在她颈子上,她既是重要之物,又害怕旁人来寻她夺取,不知担忧了多久。
没想到那人竟然落到了被踩死的地步……
她追问道“你可能确定?”
一只眼语气极笃定
“小人确定。小人当时逃跑时,他那时已被人踩断了腿,奄奄一息抓着小人脚脖子求助。可话还未说完,后面上来的人径直踩断了他的手。
小人当时一心要逃跑,哪里还顾得上个有进气无出气之人。小人用力一扯腿,未想到竟连他的小臂一起扯下来。
直到逃开后藏进破庙里,小人才发现脚脖子上的手。那两根手指特别长,抓着小人脚脖子不放……”
猫儿听得一阵恶心。
萧定晔适时打断他的话“说下一个。”
一只眼提到自己的胳膊,不由多了愤懑之色“十几日前,小人还不至于借据到当叫花子的地步。靠打劫为生,就能吃饱喝足……”
萧定晔登时一只手覆上一只手胸口,手下微微用力,一只眼胸腔顿时闷疼的说不出话来。
萧定晔冷冷道“江宁府满大街的衙役,你他娘的说靠打劫活的滋润?”
一只眼竭力喘一口气,直着嗓子嘶喊“有门路有门路……”
萧定晔收回掌,冷冷问道“何种门路?”
一只眼喘息道“小人只打劫赢钱的赌鬼,并不劫完,他身上有一百两,小人就劫二十两。赌鬼来银子快,不会为了这一点去报官……”
萧定晔冷哼一声“你倒有些小聪明。”
一只眼继续道“小人打劫并不去赌场里,只看赌场出来的人高不高兴。此前十几日的一个半夜,小人守在一间赌场,原本物色好一人,正要跟上去。那人走的快,他身后却又跟上了两个人。
那两人衣着虽普通,可小人打劫几十年,哪里会被蒙蔽。那两人脚上的靴子就不是普通人家买的起。
小人仗着一身好武艺,想着打劫此二人也一样。谁知刚上去便栽了跟斗,险些折了一只胳膊。等小人逃得一命,使出各种法子都无法医治胳膊……”
萧定晔听到此处,心中一跳,问道“你说的是哪间赌场?”
“兴隆赌坊。”一只眼道。
猫儿觉察到萧定晔的异样,忙忙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萧定晔道“我出去赢钱的那晚,去的便是同名的一间赌坊。”
猫儿忙问“在何处?”
一只眼道“靠近西城门,一间木工铺子对面支路拐进去……”
萧定晔问道“你原想打劫的那人,是何模样?”
一只眼道“身量……与大爷相当。衣着不起眼,可出门时遇到叫花子纠缠,曾打发了叫花子一个银锭……”
萧定晔心下一凉。
果然是他自己。
他自觉夜里极警惕,未曾想到身后还曾跟过尾巴。
那两人为何要跟他?是看他赢的多也想要打劫,还是三哥的人认出了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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