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廊庑上,萧定晔并不急着回房里,只静静站在走廊端头,意欲再探听一回周遭动静。
身后一声“吱呀”开门声传来,有人“咦”了一声。
萧定晔急急转身,眼前却是一个十分强健高大的呼塔汉子,正是朱力小妹几位哥哥中的一个。
汉子双眸一眯,眼中已现了怀疑之色,缓缓问道:“你的,在此处何意的?可是偷听房里说话的?”
萧定晔情急之下,面上立刻显出个悲戚之色,夹着嗓子道:“我家夫君要纳妾,其实奴家……有些伤心……”
他翘着兰花指往走廊窗外一指,带着些哽咽道:“公子往外看,帮奴家选一选,你觉着从此处跳下,是摔在那处好,还是摔在这处好?”
那人探着颈子往外一瞧,狐疑道:“有什么区别的?不都是青石板的?摔成一堆烂泥的?”
萧定晔缓缓摇头,叹息道:“可见公子还没有媳妇儿的,不了解我们妇人家家的。”
他又往外一指,道:“那处有两片烂树叶,摔下去要弄脏奴家的身子。另一处又有一朵花,摔下去要压坏那花……”
汉子见他诸般为难,提议道:“一定要跳的?不跳不成的?”
萧定晔生无可恋的摇摇头:
“夫君若纳了妾室,就更要冷落奴家。你那妹子奴家第一眼见到,就知道夫君会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日后除了我家夫人,定然是你妹子最受宠,像我这般牛高马大原本就不受宠的,更是要独守空房……”
那汉子听他如此说来,先对自家妹子未来处境有些放心,又望着他伤心的模样,忽然鬼使神差道:
“你不如跟着我的?我们呼塔汉子的,最喜欢高大妇人的。我是朱力五郎的,你跟着我的,我们亲上加亲的。”
萧定晔唬的一跳,心道这呼塔的汉子怎地都喜欢撩拨已嫁妇人。此前另一位朱力阿哥就曾短暂的提议让猫儿跟了他,现下又来一个人看上了自己。
呸,啊呸呸,臭不要脸的。
他立刻扯起帕子掩了面,做出娇羞神情道:“公子不长眼睛的?奴家丑陋至此的。”绕开朱力五郎,急急逃了开。
天字一号房里,猫儿握着朱力小妹的手,切切道:
“女子的亲事乃人生大事,万万不可儿戏。既然你双亲皆在,兄长们便不能对你的亲事做主。我大晏是礼仪之邦,便是纳妾也极有讲究。若不按礼法来,便不是成两姓之好,却是结两家之仇。”
朱力小妹咬唇道:“家中爹娘的,要见不易的,沿途得两日的。”
猫儿摇摇头:
“傻妹妹,便是千山万水,也要与他们见面,谈定亲事才成。你也是父母双亲疼着爱着长大的,怎能随随便便就将你的人生大事决定了?
虽说你日后进王家之门是妾室,可旁人能瞧不起你,你自己却不可瞧不起自己。该有的环节一样不少呢。”
她转头瞧着一直陪在边上的媒婆,问道:“你最精通婚嫁行当,你说说,我说的可有误?”
媒婆忙忙附和道:
“没错没错,夫人所言最在理。我们大晏莫说纳妾,便是选通房,都极讲究。越讲究,代表夫家对姑娘越重视。
也有那不讲究的乡巴佬,纳妾连小轿都没有,一辆驴车就将人清清白白的姑娘抬进了后宅。那些不被重视的姑娘家,此后的生活就极可怜呢。”
朱力小妹闻言,方点点头,又害羞道:“若再去见我爹娘的,夫……王公子可会同去的?”
猫儿还未说话,媒婆已笑出声:“傻姑娘,整个大晏,哪里有男子亲自上门为自己纳妾的?人你见过,画像你也有,回去向老爷和夫人传传话,等着夫家派人上门便成。”
正说到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定晔带着两分慌张进来,站在猫儿面前不说话。
只过了一息,朱力五郎便跟了进来,目光灼灼盯着萧定晔。
萧定晔立刻将身子一扭,避开朱力五郎直视的目光。
猫儿望着眼前这令人摸不透的一幕,瞟了自家夫君一眼,此时并不相问,只同朱力姑娘道:“今日就交代你这些,一应事有了进展,你便令这位媒婆转达。”
她望着媒婆正色道:
“这位姑娘不是大晏人,不知大晏礼节,情有可原。可你是大晏的媒婆,你若想赚这撮合姻缘的银子,便要将一应礼节都告诉朱力姑娘,在一旁兢兢业业的看顾着。
我夫君虽说只是知府的一介谋士,可也是存着入仕为官的心思,没得还未当上官,便因纳妾不遵礼法而坏了官声,日后被人倒打一耙,却不合算。”
媒婆忙忙恭敬点头:“夫人担心的是,这宗姻缘是老婆子的心头大事,一定不敢放松。”
猫儿面上露出和缓之色,从袖中掏出一张二十两的小额银票递给媒婆:“一点岔子不要出,古力姑娘有何年轻不妥之处,你多劝着些。府衙里皆是人精,千万莫做出惹的旁人笑话夫君之事。”
站在一旁的朱力五郎听闻,立刻插嘴道:“大晏的,妾室可能和离的?”说此话时,目光又瞟向了萧定晔。
媒婆忙道:“普通人家,妾室自然没有主动和离的自由,只能等着夫家不喜,逐出家门。可……”
她含糊道:“朱力姑娘被抬去王家,王夫人性子贤惠,日后要打发个妾室,自然也不会弄得太难看。”
猫儿便点点头,道:“姻缘之事讲究缘分,若缘分已尽,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强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