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骤停,周围静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所有人都望着水池,望着这池里绿中带了些细微红色的泉水。
猫儿立刻汗如浆出,看向萧定晔,祈求他能想个法子。
然而他面色已不比死人好看多少,眼神迷茫的看着猫儿,仿佛完全不知眼前人是谁。
大皇子又重复了一回:“是谁伤了?谁?”
几位皇子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聚焦到背人而立的萧定晔身上。
猫儿一咬牙。死就死了。
她“啊”的惊叫一声。
萧定晔随着她的惊叫,竭力睁了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吱吱呜呜慌乱道:“奴婢……奴婢……来了葵水……”
一瞬间,除了萧定晔和猫儿,所有人就像商量好的一般,一边大呼“倒霉”,齐齐往池沿上蹦跶上去,跑向最远的小汤池。紧接着又听宫娥提醒:“这几池水实则是相通的……”
又是一阵跑动声。
几息后,硕大温泉场,只余猫儿和萧定晔两人。
民间有云,女子葵水,不洁,兼带来灾祸。
*——*——*
深夜,厢房门窗关的严实,仅留了一盏灯烛在柜上。
光线昏暗,飘忽,似黑白无常锁魂夜。
床榻边,无数暗卫聚集其中,一边为处理萧定晔伤口的暗卫打下手,一边向强自保持清醒的主子汇报着最新消息:
“李小姐无碍,我等赶去时,欲掳劫她的人刚刚到。他们不敢打草惊蛇,见有人来,立刻撤退,没有交手。”
萧定晔半眯着眼点了点头,再未说一句话。
待萧定晔的伤口处理完毕,暗卫蹙眉道:“殿下的伤这般凶险,只怕藏不住了。殿下请三思,定要卧床医治。”
萧定晔固执的不说话,随喜无法,只得将多余的暗卫打发走,房中只余两三人守夜。
随喜瞧着萧定晔蹙着眉的模样,悄声劝慰道:“现下唯有殿下的身子是大事,旁的事殿下莫操心,先睡一觉,明儿多少要好些。”
萧定晔却并不睡,只用力睁眼,往床角望去。
毫无奴婢自觉性的胡猫儿,自化身为不顾葵水坚持出台的励志姐儿,扶着萧定晔一路回来,喊了声“吓死我了”,便扑通往床角一趴,再未挪过窝。
等到此时,这位姑娘已如狸猫一般打起了小呼噜。
随喜以为萧定晔嫌猫儿呼噜吵人,立刻上前一把推醒她,低声叱道:“天底下就你最没心没肺,哪里都能睡着……”
猫儿睁着眼迷糊半天,喃喃道:“死太监,我让我阿哥打你!”
她倒头欲再睡,又磨磨蹭蹭抬头,摸索着匍匐过来,一把将萧定晔颈子下的枕头抢去,抱在怀里睡去了。
随喜恨的牙痒痒,忙忙为自家主子拿去另外一个枕头,正要转身将猫儿拎起来丢去地上,萧定晔一摆手,极为艰难道:“留着她……万一三哥派人打探……”
随喜明了,只得任由猫儿躺在萧定晔身侧,欢快自在的打着呼噜。
几人再低声商量了一会,随喜方出了厢房,自去安排余下之事。
这一夜,注定不是个太平夜晚。
先是房顶上来了几声极轻微的踩瓦声,有人掀开瓦片,瞧见厢房床榻上果然睡着一男一女相拥而眠,方返回向自家主子禀报消息。
再是到了四更时分,五殿下所住的厢房却起了火。
救火的水龙队急吼吼前来时,却已慢了一步。
此座院子的住客,皇帝最喜欢的五皇子,因着跑的慢,被烧垮了的围墙压倒。头脸胸肌皆安然,只有腹部被木头茬子插中,来了个白棒子进,红棒子出。
他老爹闻讯着急赶来,原本心疼的不得了。
在龙颜大怒责怪奴才护主不力的同时,皇帝听闻起火的原因竟然是:他这位爱子睡完一位宫娥后又嫌弃别人来了葵水,于运势有碍,遂半夜起来点火胡乱施法驱邪,一时不慎引燃了整座院子……
年方四旬的儒雅俊美皇帝登时被气老了五岁,扶着心口喊出一句“孽障”,流下伤心老父亲的眼泪,踉跄着脚步去了。
好在有五皇子的几位兄长张罗着寻太医、搬离房舍。等全然安置下来,方忍笑同萧定晔道:
“我等离了池子就回去沐浴更衣、烧香拜佛,你倒是能忍到睡完后才做法……可见阵仗大了没用,时机才最重要。”
萧定晔有气无力道:“都怪大哥,昨夜若是大哥再坚持一把,那宫女儿就到不了我手上……可真是害死了我。”
他哼哼唧唧同随喜道:“找见那宫女儿没?连带的本王这般倒霉,打杀了她。”
随喜为难道:“厢房起火时,那宫女儿趁乱逃了。奴才打发人去问,那宫女儿知道自己闯了祸,竟不敢露头承认。她长的太过平常,奴才等皆记不清长相……”
萧定晔不甘心,转头看向几位兄长:“你们谁记得那祸害长什么模样?”
几位皇子皆摇头,唯有大皇子出了个主意:“那宫女长相平常,身段不错,你去让她们全tuō_guāng,自然能寻见。”
萧定晔却气的咳嗽两声,抱着腹部呻吟许久,方道:“别说了,昨儿脱了衣裳我才瞧清,那宫女端的可恶,竟在胸前吊了两只碗……”
众人笑的发抖,笑罢方问:“她骗你,你竟不嫌弃?”
萧定晔长叹一声:“脱都脱了,总比……总比没有的强……”
几位皇子笑的前仰后合,最后勉强拿出兄长的风范,装腔作势行了一番作风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