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雪也渐渐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
杨太傅风尘仆仆的行走在勤政殿前的长街上,身上挂满了白色的微雪,得知自家孙女竟然自戕的消息,杨太傅的心中是又惊又悲,又怒又恐,按着律例嫔妃自戕是要株连九族的,这个丫头这样做,是不顾杨家上下几百口子的性命了吗?
杨太傅身后跟着的事伺候的小太监,两人匆匆越过长街,没过多久,终于到了勤政殿外。
福禄就守在殿外,他见远处有一人带着官帽着绯色官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夹袄的小太监,再联想到今日的事,便知这个大约是杨太傅了。
福禄虽然不知晓皇上的心思,但是见皇上到现在都没有明旨发落杨家的一众官眷,想必心中另有打算。
想到这里,福禄神色不露,缓步走上前扬声问道:“可是太傅大人前来?”
杨太傅行走了这般的久,身上早已经盖上了不薄的一层积雪,他见福禄神色淡淡的上前问话,心中倒是有些忐忑,毕竟福禄是皇上身边的风向标,众人要是想猜度皇上的意思,终是要先看福禄的态度的。
杨太傅到底是做官久了的人,虽然心中猜度,可是面色却不露几分,见福禄上前来问话,便是拱手道:“劳烦公公通禀一声,老臣求见皇上。”
福禄见杨太傅这般年纪还为了自家孙女的事奔波,叹息道:“皇上今日吩咐了谁都不见,太傅大人请回吧。”
杨太傅心中失望,可是自家孙女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他不敢轻易的在家里等着,生怕自己一回去,那抄家灭族的圣旨便到了家门口。
便又是向着福禄拱手一礼道:“劳烦公公进去看看,老臣真的是有要事禀报皇上。”
今日见不到皇上,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能劳烦不停的求着福禄。
福禄看着杨太傅头发花白,隐隐敷上了一层白雪,知晓他什么意思,可是他是皇上的奴才,皇上的吩咐自然也是要听的,只能抱歉的看着杨太傅道:“大人请回吧,等下宫门就要下钥了。”
杨太傅见福禄拒绝,紧接着又是拱手一礼的看着福禄道:“求公公禀报圣上,老臣真的有事求见皇上。”
杨太傅的态度恳切,福禄也不敢拦得太过,只能道:“那杂家就进去禀报一次,可是见与不见都是圣上的吩咐,太傅莫强求。”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勤政殿内去禀报圣上去了。
杨太傅见福禄终于松口,心中倒是一喜,他领着身后的小太监站到了廊下,此刻风停了,一层层鹅毛大雪飘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杨太傅本就年老怕冷,怎么能经得起这般的冷,此时早已是颤颤发抖了。
幸运的是,没过多时,福禄便从殿中走了出来,神色和蔼的看着杨太傅道:“皇上召见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请吧。”
说着拂尘一甩,伸手指向殿内道。
杨太傅心中欢喜,见福禄又是这般的和蔼,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他又是拱手一礼的向着福禄哑着声音道:“还是多谢公公了。”
往日里杨太傅哪里像今日这般求过人,福禄身为皇上的太监,对着杨太傅更是和蔼可亲,又哪里会像今日这般。
福禄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不停的示意杨太傅进去。
杨太傅随着他的动作走进了勤政殿,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有些恍神,他走了不久便看到勤政殿内,一个穿着玄衣的男子坐在上首,心中恍惚的上前跪地俯首一礼道:“老臣参见圣上。”
慕容映辰本就因着慎妃的事生气,见了杨太傅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到底是顾念杨太傅是他太子太傅,便淡淡开口道:“太傅请起。”
杨太傅听着皇上声音可颇为冷淡,心中又是猛地咯噔,他随着皇上的吩咐起身,见皇上竟是未抬头看他,便连忙躬着身子拱手拿出一个奏折道:“老臣有罪,特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太监,见杨太傅拿出一个奏折,连忙接过奉与皇上面前。
可是皇上竟是看也未看,并不打算接过那个奏折的模样,只是低头看着龙案上的正在批改的奏折,声音冷冷的道:“太傅有何罪,不如亲口向朕说。”
之于杨太傅,以往惯是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面的,不然慎妃也不会因着前朝太傅大人立功的缘故,总是晋封了。
只是太傅大人高高在上多年,突然让他直说自己所谓的罪责,心中还是觉得难堪的很。
不过慎妃的事在即,皇上也不知是何态度,杨太傅压下心中的心事,拱手躬着身子扬声道:“臣有罪,便是没有教养好自家的孙女,不懂为人母为人妇的责任和规矩,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杨太傅的眼睛紧闭了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满是悲痛之色,虽然慎妃已入了皇家两年,杨太傅还是挂念的很。
慎妃身为杨家嫡子嫡孙女,自然是娇贵不已,平日里杨太傅对她也是娇宠不已,疼爱万分,若说这般突然逝世,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入了皇家,也是无奈之举,若有悲痛也只能忍下。
慕容映辰凌然,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站起身走下台阶,到杨太傅的面前道:“太傅可知,慎妃为何自戕?”
慕容映辰虽然心中打算让杨家让出番薯种植之事,可是却从未打算要了慎妃的命,所以对慎妃自戕一事,心中也甚是疑惑,所以才会问杨太傅。
杨太傅不知皇上为何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