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橙心,待诏大人们的检查甫一完毕,她便不顾这几日劳累,来找宁砚泠说话顽儿。橙心自从和宁砚泠交好,平日里时常不离嘴的“规矩”便少了一点。有时候甚至会偷偷宿在宁砚泠房里,两人讲体己话儿讲到夜半。好在之前有几次也回过唐嬷嬷,唐嬷嬷好像对橙心特别好,笑说她们两人倒像同胞的姊妹。因此橙心后来宿在宁砚泠房里的时候,偶尔不去回,也没有人管。
这会儿橙心忙到快掌灯,也没有吃东西,就先来了宁砚泠房里,本想撒娇顽笑顺便骗吃骗喝,没想到宁砚泠这里竟然还有个何欢。橙心的脸一下子又正经起来了,道:“妹妹这里有客人?”宁砚泠拍了她一下子,道:“什么客人?我又不是主人,哪来客人?”一边笑着对何欢介绍橙心,橙心却道:“幸会,早听说何欢姐姐大名,在崇安阁立下大功一件,可喜可贺啊!”
何欢的脸白了白,马上又回转了,连说自己已经吃饱了,谢谢宁砚泠今日的相助,自己还要赶回前面去伺候着,说毕就走了。橙心看她走远了,这才坐下来,板着脸道:“小绿袖儿,给我弄点吃的来。”宁砚泠道:“这些还不够你吃的,又去累掯小袖儿。”一面对绿袖说:“你好早去休息罢,在这儿又被你姐姐使唤。”绿袖笑着走了。橙心道:“你好偏的心,我连小袖儿都使唤不动,还要吃你这儿被什么猫三狗四吃剩的东西。”宁砚泠笑得不了,道:“什么猫三狗四,我也吃了的,你这是骂我,我不依!”说毕就要去呵她痒。橙心忙讨饶,一壁拿东西起来吃,证明自己是真的不介意,只是开玩笑的。
两人嘻嘻哈哈,好半天才正经下来。宁砚泠道:“刚才听你说的,你认识何欢?”橙心一边吃东西,一边道:“不认识。”宁砚泠道:“不认识?你说什么幸会幸会?”橙心嘴里塞得鼓鼓的,道:“崇安阁的事里有个小宫女立了大功,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宁砚泠想起来了,道:“崇安阁是怎么一回事?我上次问绿袖,她只说是冷宫,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
橙心道:“绿袖说得不错,就是冷宫罢,听说里面住了个先皇的妃子,一个什么老娘娘。”
宁砚泠道:“是陈顺妃罢?”
橙心道:“是了,是了,就是陈老娘娘。”
宁砚泠奇道:“按说太祖定宫制,皇后下面是皇贵妃,贵妃,这妃位也不低了,她怎么进的冷宫?她可有亲生的孩儿?”
橙心道:“这怎么知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橙心压低了声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可能这里有点问题。”说完,用手指指了指脑袋。
宁砚泠感叹道:“就是这么遭罪罢,不过怎么进了冷宫还保留封号?”
橙心摇了摇头,道:“这谁知道?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听说好像是先皇一驾崩陈老娘娘就疯了,接着马上就被送进了崇安阁,哪有时间去削封号。”
宁砚泠听了,默不作声,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橙心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把几个碟子摞起来。宁砚泠看了,道:“明天绿袖来了再收拾罢。”橙心笑道:“我一会儿就叫她来收拾。”宁砚泠白了她一眼道:“明天再弄,叫她歇歇罢,别来回跑的。”橙心扁扁嘴,用手点着她额头,道:“你呀,成日家心疼别人!对谁都比对我好!”
宁砚泠笑着推开她手指,道:“这可是胡嚼舌头了!这几日你忙得人影不见,我饭都没吃好。”
橙心冷笑道:“我看你吃得挺好,还拐了人回来吃。”她把脸一沉,道:“正经说话呢,你可听进去了。这何欢可绝不是什么软柿子,你少去招惹她!”
宁砚泠听了不服气,便把方才在进膳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说,道:“她被兮青她们欺负成这样都没发火,能有什么脾气?”
橙心叹气道:“你倒是想想,一个在冷宫当差的选侍,怎么会平白来了这太后娘娘的萱室殿?你知道她做过些什么事?你又知道她有何等的手腕?”
宁砚泠道:“是了,你说崇安阁里的宫女立大功,就是她罢。她立什么功?”
橙心的眼睛笑得弯起来,仿佛就在等宁砚泠问这个问题。她清了清嗓子,道:“宁赞善想知道吗?”宁砚泠道:“别卖关子!”橙心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你邀请我今晚秉烛夜谈,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与你听。”
宁砚泠听了乐道:“天好早晚了,你去回唐嬷嬷!”橙心道:“回不回都一样,谁不知道我俩关系好?”宁砚泠道:“也不知先前谁动辄就拿宫规出来说,现在啧啧啧,都叫我看眼里了!”橙心道:“你好没良心,都是你害的我,我好好一个人都叫你给带坏了,你还说!”说着,又要上手胳肢她,宁砚泠忙笑着躲开了。
宁砚泠自己动手,整理了床铺,又到了水,送与橙心洗漱,装模作样地行礼道:“司闱大人,这原是微臣的不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在我这陋室歇一晚,再指教指教微臣,可好?”
橙心笑道:“这还差不多!”一壁拿水洗了脸,卸了残妆,脱了衣服,又钻进了被窝。她冲宁砚泠招手道:“你也快点洗漱了上来。”
等宁砚泠洗漱妥当,已经是戌时了。萱室殿安置得早,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宁砚泠吹了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黑暗中,她贴近橙心,道:“好姐姐,现在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吗?”橙心抿嘴笑,悄悄地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