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就是赔钱货。
这是连元的认知,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好不容易给连三妹都找到下家,眼看就可以把她扫地出门,连元哪里愿意做赔本买卖?
吴老汉那边里正又不许去诈钱,现在自己一赔三,连元可不是个傻的,哪里肯认。
“而且这件事情起因是连三妹跟钱三娘还有连春吵架吧!”连元眼珠子一转,当即又拉了一家人下水,“根子分明是从他们身上开始不正的,到底,也该是由连春和钱三娘赔才对!”
连元的可越来越顺溜,甚至还颇为严肃地点点头,不要脸地又加上一句,
“大清早的让我们奔波,这连春可是该把我们全部人都给赔个遍!……我看,一家人给个一碗米算了!”
“人不要脸果然下无敌!”钱三娘早就在旁边等着了,如果不是程白拦着,她恨不得直接冲出来把连元给再揍一顿,“你自己教不好孩子,让她到处放话妹妹抢了她的姻缘。”
“连春如果不为自己辩白,你当其他人要怎么想?如果我不帮忙两句,是不是马上所有人都能够骑到他们孤儿寡母的头上了!”
钱三娘的不好听,但这却也是事实。
乡下人家热情是热情,可是大家也很有自己的计算。
连家的事情本来就够『乱』的,连春虽把日子过得红火,可暂时也没有人看好她的情况。
眼下一片如履薄冰,连三妹一直跳出来连春的坏话。以往连春不辩驳是厚道,可眼看着马芳等人慢慢长大,她要是任由连三妹继续『乱,那之后却会连带着影响马家孩子的姻缘的!
“我看,连春就是学着钱氏太乖巧了,应该要教训得连三妹狠一点!”钱三娘越想越气,于是嘴皮子愈发地不留情,“你这人平常话嘴巴就没把门。”
“谁晓得连三妹出来连春的话,是不是你这个亲爹教的!”
钱三娘前面的话大家还没啥感觉,毕竟不是自家的事情,他们也就最在乎连三妹会不会去拔到自家的地而已。
不过,后面这个到处抹黑栽赃的事情,那就是整个村子共有的危机了。
“你少胡袄!”连元瞪着眼,“你们钱家人不过是因为当年没有把钱氏带走所以一直对我有心结!但咱们这辈的事情你往下一代去,那就没意思了吧?”
“当初的事情,不就是钱氏被打的流掉两个孩子,所以钱家才上门的吗?”
“那可不,我还听连元跟西边的何寡『妇』不清不楚呢!”
“这也太过分了,那连大连二两个成在家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也不徭役也不干活,要不是偶尔看到两个人在路上走着,我都要忘了有这两个人了。”
“连春真可怜,嫁出去前让家里整个要死,嫁出去后还摆脱不了”
“哪家不是这样呢?不过是有些事情爆出来、有些事情没爆出来而已。”
旁边围观的村民顿时七嘴八舌地私下开来,俨然是对连元跟钱三娘的话很有感触。
不过他们窸窸窣窣的,却不代表音量就真的了,那话听在当事人耳里,可是要叫人气得半死。
钱氏的表情相当麻木地站在那里,相较起连元的气极败坏,她更像是提线木偶,乖乖地、无声地站在原地,眼神漆黑空洞,看上去连精气神都没樱
偶尔有几个村民注意到她的模样,也很快地就像是看见老鹰的兔子,连忙地移开,根本不敢同对方对视。
“连元,我们就事论事。”里正一个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连三妹既是连家主要种地的人之一,也是她先挑衅、也先去拔人家的地,这你总没话吧?”
“是,可是”连元闻言登时想辩驳,可是却立刻被早有准备的王三哥和孙二叔给压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的。”里正又转头严肃地对满连不悦的陈富嘉,“这件事情,前因后果也同陈家脱不了关系。”
陈少爷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总觉得这景村的人越来越粗鄙了,什么话都敢拿出来!
“你也别觉得老朽倚老卖老,专门欺负你。”里正阅人无数,当然晓得陈少爷这是不满自己的判夺。不过他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陈家已经是最大的赢家,如果让点利益出来,以后未尝没有好处。
“我这样判,是还有后续的。”罢,他也不再多看陈富嘉一眼,接着就对连元等人。
“今年钟家免租,但明年需要多交一成佃租。而连家不但要赔偿陈家五两银子,还要交给钟家五石脱谷后的米。”里正年纪大,却不糊涂。
他很清楚连家目前的财力,也晓得应该要怎么判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连三妹需要向连春磕头请罪,然后让钱氏去马家帮忙劳作两个月从今日开始生效!”
“妙!”钱三娘站在丈夫的身边,听到老里正这么,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不愧是里正大爷,面面具到,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这么一来,连家将成为最大的输家。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将在最忙的秋收失去主要的劳动力。
也就是,如果连元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庄稼死在地里,今年他就得跟两个儿子一起拼命做事。还得赔偿各方,完全是最大的输家。
“我不同意!”连元恨恨地看着完全不作为的连春,声嘶力竭地,“连春嫁给马家才是闹出这么多糊涂事情的根本,里正你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退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