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下午寅时三刻,北城城门楼上。
身着紫袍黑甲将军服的吕布站在城门二层城墙道的最中间,此时极目远眺,望见了一二里外飞起的烟尘,当即自得一笑,顾其左而道:
“看见了么,他来了。”
王临潇谦卑的随侍其旁,闻言浅浅一笑。
但吕布心中早有此事,而此时知道即将临之。可离得越近,他的心情也激动的几乎要按捺不住,又碍于身为首领的形象与气度,觉得自己的激动似乎会显得毛躁了些,于是便想要做些其他事。
只见他顺手向后一拍王临潇的肩膀,抓着转过身来,满意的环顾他身后的数人一周之后,笑着对他们道:“一刻钟之后,吕布将与董卓城下一聚,现在本将军要问你们,你们八个都准备好了么。”
这八个人皆是甲胄在身,一手执兵刃,闻言秉着掌中兵器共施一礼,齐声道:“末将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枕戈待旦,皆为此刻,愿为将军效死!”
这几人话都是平常声调,竟然没有避讳暴露秘密的风险,分布于这座城头上可能听到的那些吕布亲兵们的脸上竟然也全都毫无异色。
而吕布哈哈一笑。
他吕布本就是下第一的猛将,又有此八健将相助,再加上第一流的骑兵并州狼骑,只要斩杀董卓,把属于他的权柄夺过来,恐怕下都可以期望了。
哼,我吕布出身卑微又如何,从今起,我也要成为一路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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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的郊外。
朗气清,阳光正好。
从郿邬去往西京的这一路上,董卓一直居于车辇之中,虽然可以隔着放下帷幕的窗口一路欣赏着郊外的景色打发时间,如此赏玩却终究与心性不合,渐渐变得烦闷,其人更是早已大感无聊。此时终于渐渐望见了西京城的城门轮廓,便急不可耐呼喝左右道:“停下,把这车辇给我停下,去给我找去匹马来。”
驾车的仆从当然不敢不从,车夫“吁”的一声,一勒缰绳,刚刚令驾车的那两匹马停住,便看见董卓用粗大的手掌掀开了车帘,高大肥壮的身躯从车门中挤了出去,矫健一跃跳到地上,然后望自己的亲兵队长而去。
这个亲兵队长本来就离董卓车驾不远,也听见了董卓的话语,当即滚鞍下马,将自己胯下的这一匹黑色骏马让给了董卓。
董卓张手一要,将亲兵队长双手呈上的马鞭拿了过来,单手一扶马颈,灵巧的跨上马背,然后挥鞭向前一指,对着整个队伍吩咐道:“本太师现在下令,除了本太师的车驾之外,所有的骑兵现在都给我加快脚步,我要你们一刻钟之内都赶到西京的北城门,违令者斩。”
罢,他便一马当先,纵马行到了队伍的领头位置,然后正式的引着这几百骑兵,浩浩荡荡地向北城门进发。
是的,这一次董卓急着赶到长安,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带领的兵马全部都是骑兵,可是这样一来,兵马的人数并没有平常时候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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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急有躁,正合败亡之道。
董卓当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在一路目送他行完北城的最后一两里路,当他终于到达的时候,还会给他下这样一个评语。
但是发出这个评语的人身旁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他自嘲的摸摸鼻子,然后清清嗓子,大声的道:
“吕布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声音并非震耳欲聋的洪亮喊声,而似寻常叙话,却偏偏传播的极远又极清晰,令北城城头吕布的兵士、城下董卓一行的所有骑兵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幸是这句话并未带有回音,不会有再三的复述来提醒它的存在。
可北城门还是瞬间陷入了一场安静而诡异的尴尬。
城头的吕布双目都瞪到了极限,还强自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与头颅依然保持自然的向前状态,眼神却在疯狂的追索话饶所在,青瞳与眼白迅速的左右移动变化,其中潜藏的深重杀气几乎都要掩藏不住。
连城下的董卓也被这突发情况骇了一惊,立刻便是左右转身追找是何人所,可这时的他当然找不着,于是他又迅速的看向吕布——这条叛逆之语中的主角。
这是顺理成章的、唯一可以直接承受压力的目标。
董卓毫不客气的展现出自己的威势,虽是自下而上,虽然离着城头还有数十米,昂首一望,眼神依然如刀般的砍向吕布。
你是不是想要背叛我!
他不必,这就是他眼神的意思。
这直接惹得城头的吕布深吸一口气,大声向四方喝道:“何方逆贼,胆敢如此,有种的给本将站出来,老子要拿你的头祭。”
此时的董卓已经驻马城下,虽不前,却也未曾退后,而他当下还未继续话的时候,他的亲兵们就已然纵马上前,齐刷刷的拱卫于董卓之前。
那句话讲出来的时机实在太过敏感,恐怕任谁都要加倍谨慎了。
而对于吕布来,他似乎只能眼看着自己失去一部分地利,只得朝着左边微一努嘴,示意王临潇话。
但眉头紧锁的王临潇还未话,下方董卓颇有些阴森冰冷的声音已经传来:“吾儿奉先,还不打开城门,出来迎接义父?”
王临潇脚下微移,将自己的身形大半掩在熊腰虎背的吕布之后,低眉垂目,轻叹一息:“外埋伏可以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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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之外,西京城郊有兵气。
那兵气是自一处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