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棠梨停住脚步,回过身去,朱棠在夜幕里早就等在了花园南侧角门,这话一说出来便是恨得咬牙切齿,到底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思再深,也不能完全控制。
“四妹妹这话,姐姐我可就不知道从何处听起了...四妹妹那日来与我商议,我可是从来没表露过不允许四妹妹入宫的意思,怎么今日倒要将此事不成怪罪到我头上?”
“大姐姐,此处就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再做出这许多腔调来?小姑姑一家与咱们家早无来往,若不是有心人过去点拨,她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赶过来,这个时机,大姐姐不觉得太巧了吗?”
朱棠勾唇轻笑,只是在夜色掩映之下笑的有些阴恻恻的,恍惚间,朱棠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世她为皇后之时,祁晟的后宫里好像有这么一位妃子,毫不起眼,但是位分尊荣,只是那个时候她一心扑在祁晟身上,故而对后宫里头的人并没有多么在意,只是恍然听宫人议论的时候说起过这位尊荣的娘娘。
容貌绮丽,只是笑起来有些奇怪,尤其是在红烛昏暗的时候笑起来,那张算得上绝色的脸庞竟然有些阴测测的。
而上一世朱棠梨选择冷宫自决之前,似乎是有个阴恻恻的女人扮作小宫女给她递了消息,告诉她祁晟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她,才致使朱棠梨万念俱灰选择自决一尸两命。
“呵...原来是你啊...”
“什么?”
朱棠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太轻,朱棠没听出来,只是她发现朱棠梨看她的眼神似乎和先前不太一样了,朱棠梨还是笑着的,甚至笑得更加温和,只是她却从中看出了隐藏的极淡的杀意,她这些年一直委曲求全,惯会看人脸色,见过旁人鄙夷的不屑的恶毒的各种眼神,却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透骨的凉意。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点事情,言归正传,四妹妹若是硬要觉得我挡了你飞黄腾达的路,我也是百口莫辩,只不过就算是我,现在这件事情也已经定下了,四妹妹能有什么办法吗?入宫肯定是行不通的了,我若是你,必定去想一些旁的出路,而不是在这里像疯狗一样胡乱攀咬。”
朱棠梨勾唇而笑,端着步子绕着朱棠缓缓的走了几圈,话说到后面几句,几乎是贴在了朱棠的耳朵边儿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这些话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钻入了朱棠的耳朵。
慢说不是朱棠梨,就算是朱棠梨,她又能怎么办?一个是朱家嫡长女,承着爵位,担着官职,而她不过是不起眼儿的小妾生的女儿,侥幸跟了现在的二夫人,地位本就是天差地别,何况朱棠梨就算是明着说不许她入宫,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朱棠梨的确没有什么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只是为了断了她这条前路。
“今日是妹妹唐突了,还望大姐姐,能够宽恕则个。妹妹只是一时心里不平,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大姐姐。”
朱棠心念流转,诚如朱棠梨所说,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她与其因为这件已经确定了的事情而和朱棠梨交恶,还不如吃了这个哑巴亏,另寻别的出路。
“四妹妹倒是能屈能伸,心思缜密,手段果决,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啊...只是四妹妹千万要记住,凡事都要留一线,做过的事情,保不准哪天就要东窗事发。”
朱棠本来是低眉垂首,听到最后一句,却猛然抬起了头,正好撞入朱棠梨别有深意的神色里,后者轻巧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便又施施然的抬步离开,留下朱棠站在夜色里,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和藏都藏不住的杀意。
朱棠梨从花园出来,嘴角还噙着笑,手里捏着不知道从哪儿摘下来的一朵花,优哉游哉的往院子里溜达,却在还差几步就进了院子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连带着捏紧了握在手里的花。
“古人说美人拈花一笑最美,看来是诚不欺我。”
“我倒不知,原来大宁朝的储君殿下,这么喜欢爬树,难不成大宁已经穷乡僻壤到没棵树给殿下消磨?”
宁池坐在院子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上,夜色掩映,他又是一身绛紫色的衣衫,故而在树色之中隐藏的极好,若不是有意放出了一点动静,以朱棠梨的些许工夫,怕是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倒是没穷到那个地步,只是有树可不算稀罕,关键是要有朱大小姐这种性子的美人才算稀罕。”
宁池从树上一跃而下,晃着手里的扇子走到了朱棠梨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真要论起来,朱棠梨还真的是要自愧不如,慢说是她,就是手里这朵花,也比不上宁池十分之二三的美貌。
“多谢殿下如此赞赏,只是,殿下今日此举算是擅闯民宅吧,这在我们大祁可是大罪一桩,当然了,我和殿下不是初次见面,也能算是个点头之交,所以我就不那么不讲情面,就不给殿下报官了。”
“嗨呀,还是朱大小姐这种性子好,美人吗,还是不要那么死板,不然再美不也就是个木头美人吗?多没意趣。”
朱棠梨笑着凑到宁池身边,两人颇有些臭味相投的相视一笑,宁池更是拿着手里的这扇轻轻拍了拍朱棠梨的左肩,只是,他却没看到朱棠梨眼睛里面藏着的狡黠。
“相逢即是有缘,殿下今日既然夤夜到访,我这个做主人的总不能太过冷漠,殿下要是不嫌弃的话,请进来坐坐吧。”
如果宁池能够再谨慎一点,再了解朱棠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