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宗室们,包括秦王和晋王都被安置到一处,这处房屋原本是太原城里供科举学子暂住的居所。
目下王府一应被闯军没收,失去住处的宗藩们就全被安置到这里居住。除了王府以外,王府中储藏的亿万金钱,当然也是全数归于闯军军费之中。
秦王和晋王都曾经是酒池肉林的豪富之辈,享受尽了这世上的荣华富贵,让他们这样的王公贵族住在士子暂居的民宅里,真如从天堂掉入了阿鼻地狱,苦不堪言。
住还是其次,食才是当务之急。秦王也好,晋王也罢,还有其他的一些郡王王公们,哪一个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如今在这小院里,虽然说闯军没有令他们挨饿,可是一应宗室全部都是按照闯军普通士兵的等级待遇发给口粮。
粮食虽然还够一个果腹,间或还有些蔬菜和肉食。可是比起哪怕是远支宗藩们原本日日享受的吃食待遇,也实在相差太远。
也是因为这样,晋王才顾及不上他和李自成之间的“国仇家恨”,争抢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闯军哭诉皇太极“逼杀”崇祯皇帝的大明朝君父之仇。
“闯王陛下仁义,一定要为我朝复此国仇家恨啊!”说着,晋王就铺天盖地式地跪伏下来,让一旁反应慢了半拍的秦王,看得是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又等了半天,秦王才终于组织好语言,慢悠悠道:“先帝以圣明之主,遘变非常,便是枭杀东虏虏酋之首级,传首于天下,也不足纾宗社臣民之恨。当前最要紧之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办虏!谁能办虏,谁就能为我大明朝报此君父之仇,我们朱氏宗藩,也自当以天下所莫有的重礼酬谢!”
李自成则没有把眼睛看向这两个急不可耐的明朝藩王,而是让李双喜等人下马,然后便带着闯军诸将慢慢步入小院之中。
他轻轻挥手,示意侍从卫兵们给李过和李来亨等人准备座椅,自己则把披风轻轻一抖,然后为李来亨解释说:
“河东流言,崇祯皇帝在京师已经被东虏所害。据传闻说是虏酋皇太极向崇祯皇帝索要国玺之宝,又逼视崇祯发诏讨伐我等。崇祯过去虽然被杨嗣昌、陈演等奸臣所惑,一再倒行逆施,甚至掘尽民脂民膏。
可是崇祯帝为虏骑所围时,已经恍然大悟杨嗣昌、陈演等一班奸臣是如何行私比党,终于大彻大悟,坚决不为虏酋写下诏书。皇太极就命这朝廷中的首辅大臣陈演,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掌印太监杜勋,亲自带着一群虏骑武士冲入宫中,强行从崇祯皇帝手上把国玺抢走。
崇祯皇帝誓死不从之下,居然被杜勋一把推开,撞在大殿蟠龙金柱之上,撞成头破血流,就此是一命呜呼了。”
李来亨自己有红队和恳德记在北京的一手线报,自然知道皇太极早就把紫禁城团团包围,彻底封锁了起来。
如今紫禁城的中外交通断绝,即便红队利用方以智和陈子龙两人的士林关系,找到他们一些还在北京做官的老友,也打听不到宫中的情况。
李自成又是哪里来的信息渠道,居然还可以这样有声有色地描绘出一幕崇祯誓死保卫国玺,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的场景?
这当然不问可知,没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闯军这边编造出来的流言。李来亨还能估计出来,十有仈jiu是出自宋献策之手。
当然,李自成本来说的就是“河东传闻”,传闻、传闻,当然就是“流言”了。李自成也没有一口咬定崇祯皇帝现在已经“英勇就义”了,只是告诉明朝的秦王和晋王,现在在山西一带,正在流传这样的一种说法。
接下来秦王和晋王这群明朝宗室藩王,要如何表现,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显然与闯军无涉。
李自成只是派牛金星像他们粗略提了提闯军即将开国以后,对于朱明宗室的处置政策:不论远支穷宗,还是近支藩王,只要没有血仇血债在身,都将放归民间,与编户齐民无异。
当然!
王府的一切财产,是要悉数没于闯军之中。
虽然牛金星和秦王、晋王说了,考虑到明朝的宗藩之中,有不少人年岁较大,又有不少人确实没有可以维持生活的一技之长。所以很多宗室,可以先接受闯军数个月的接济,并将按照闯军一般士兵的规格等级,发给口粮——但最多也就是发几个月了,过了这几个月以后,他们就给自己想办法找口饭吃。
要知道光是现在按照闯军一般士兵的口粮待遇吃饭,明朝的秦王和晋王两大藩王,就都已经是苦不堪言了。
如果真的像牛金星说的一样,数月以后,连这个等级的口粮待遇也要拿掉……那还能活命吗!
如此情况之下,两位藩王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向闯军表忠心:好,你们闯军不是传言崇祯皇帝已经死了吗?那我们作为明朝的宗室藩王,就帮闯军一口咬定是清军杀害了崇祯皇帝,然后代表大明的宗室,请求闯军帮助明朝复此君父大义之仇!
晋王更在一旁磕头痛哭道:“我听说江南的潞王已经接受了虏廷的伪诏,自号监国。江南的小福王那可是先帝的近支子弟呀,我听说就连他都不顾先帝被虏廷所害的君父大仇,也收了伪诏,自称什么总督戎事!这潞藩和福藩,都是何等的恬不知耻?”
秦王看晋王哭的是这般声泪俱下,更见到李自成居然还在那里连连点头,心下大感不妙。李自成则拍手对晋王说:
“汝是真忠臣,孤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