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无欲则刚,他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陆安迪还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
他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今天我们就只吃饭喝茶,不谈工作。”
穿着青色长袍,身材婀娜的年轻茶艺师进来为他们奉茶,一双清丽婉约的丹凤眼,目光像粘黏一样看向穆棱,声音软软糯糯,“穆先生,今天弹古琴的小崔另有客人预约,没法过来,我可以向您推荐另一位弹筝的女孩子吗?”
没办法,服务行业场所看起来再雅,也懂得眼色看人,何况穆棱又是那么年轻优秀、外貌气质都那么出众的男人。在这种男人身边,陆安迪也是没存在感惯了。
穆棱微笑说,“抱歉,古筝太吵,我只想跟我朋友聊聊天。”
茶艺师也就识趣地不说什么了。
待她出去,陆安迪才说,“穆先生,其实我也可以替你泡茶的。”
穆棱“哦”了一声。
陆安迪天天都在替他泡茶,但现在正在专门喝茶的茶馆里,她指的显然不是那个。
陆安迪整理衣服,端容正坐,就像穆棱在方文清家里听琴,“穆先生,你觉得古筝和古琴的声音,可有什么分别?”
穆棱想了想,“古筝音色丰富甜美,闻者悦耳;古琴幽雅孤微,闻者入心。”
陆安迪点头,“这样我就可以发表一下我对这茶的看法了。”
她伸出手指,三指翘开,拈起桌上一只细长的闻香杯,垂眸凝神,仔细嗅闻,“茶是好茶,来自潮汕凤凰单丛中的大乌叶,生长地应该在海拔一千米以上,因为只有这个高度上生长的茶树,才会有这一丝如深山晨雾般清冽的香味。”
穆棱顿觉有理,茶艺师也是曾经这般介绍。
“冲茶的手法也不错,单丛的冲法重在快,稳,出汤时间精准,茶色才能这么完美。”她浅尝了一口,“不过,水却用得不太合适,山泉水水性虽软,但太甜,入喉甘美的同时,也掩盖了那种最珍贵的清冽之香,所以回味的时候,就差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该是余韵入心的琴曲,却弹成了悦耳而过的筝音?”
“是的,每一种茶,适合它的水都不一样。”
她说的就像马克笔有二百五十六种颜色那么自然。
穆棱也来了兴致,“那这种茶,什么样的水才适合它?”
陆安迪想了想,“洛总监喝的那种,七美元七百毫升、来自阿尔卑斯山地脉一千五百米以下的纯净水,应该就很合适。”
高山雪峰的溶水,流入地表,汇入地脉,再喷薄而出,极寒而温,冰肌傲骨,甘香不损,最为合适。
那种水的味道,她喝过一次,就记得很清楚。
穆棱立刻刮目相看,因为陆安迪绝不是随便吹牛的人,不过他更多的是惊奇,“你也学过茶艺?”
“没有专门学过,不过我妈妈年轻时在家乡的茶庄工作,她对茶也是很热爱的,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教我泡茶了。”
那时好的茶叶还没有现在这么贵,她母亲懂得品茶,有时到城里帮大茶庄品茶定价,顺带带回各种品种的茶叶,然后一种种教她泡。
她小的时候,也跟母亲跑过附近许多大山,只是为了试那里的每一条山泉,如果是自己去不了的地方,母亲也会千万百计托人用大葫芦装回来。
所以在她家的那座大山,虽然多数人将她称为“陆老师”,但也有人将她叫做“陆茶师”。
母亲喝茶,重在质,不在量。
但即便这样,这种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山茶,她们也早已喝不起,喝不到了。她连吃饭喝水都省着呢,不过如果挣了钱,倒是可以给妈妈买一些好茶的。
前提是她能顺利通过实习期,在五比一的竞争中胜出,得到在gh工作的机会。
穆棱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准备一套茶具,在公司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