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一个冬天。等到大地回暖的时候,已经是宣武二十八年的四月份了。采薇的腿伤渐渐好了,可以下地走路后,她去谢过索伦侧福晋,这些日子她行动不便,多亏了尔黛时常来照顾,她才能恢复得那么快。
端贞的病断断续续几个月,原本就是瘦弱的模样,这么一来,人形更加消瘦了。采薇不能伺候的这些日子,都是大凉带来的另一位贴身婢女明岚在照顾。虽然端贞从大凉带来了不少奴仆,但大汗他们也担心其中混入奸细,所以大多数都被打发去了外头干活,时间一久,有些思乡心切的人就逃跑了。大妃也不管这些,走了更好,省得花那些粮食养着,还要多操一份心。
而明岚是从小跟着端贞长大的,主仆二人感情较为深厚,但明岚比端贞还小了一岁,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难免稚嫩一些,不过好在她一片忠心,至少端贞的生活起居可以交付于她。
采薇好得差不多了,就回到了端贞房中,见端贞唇色惨白,不免又是一阵担忧。明岚到底年纪小,看这场面,竟嘤嘤地小泣起来。
采薇看了看她,说:“公主不过是身体微恙,你这是做什么?倒给公主心里添堵,还不快去小厨房看看,做些爽口的小菜才是正经。”
“是。”明岚抹着眼泪出去了。
端贞笑了笑,说:“采薇,你别说明岚了。其实我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看我,以为我病了这么久,好几个大夫轮番看,大概以为我命不久了,都准备着作鸟兽散了。”
采薇微嗔地说:“公主也说浑话,难怪奴才看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奴才随公主到这里一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熬过去了,公主更要振作起来。”她略微压低了声音,说:“公主不是还等着有一日能重返大凉吗?奴才相信肃王殿下,也请公主振作起来,与奴才一起等着回去的那一天。”
端贞深深一叹气,说:“刚来的时候,自信满满,觉得日子不会那么难过,兴许只要两三年就能回去了。可是,采薇,这一年我都觉得过得好漫长,好像将我的一生都过完了。每日盼着,却一日日地空等。”
采薇让端贞坐下来,替她梳妆了一番,说:“公主,奴才会一直陪着您,不论一日,一年,三年,或者更久,奴才都不会离开公主。奴才相信肃王殿下,公主也要相信肃王殿下。”
端贞勉强地露了笑容,说:“好。”
说话间,阿衡侧福晋携大妃进来看望端贞,采薇朝她们行了礼,待落了座,大妃瞅着端贞说道:“公主的气色还是不好,乌苏嬷嬷,新请的大夫是呼兰通的名医,他怎么说的?”
乌苏嬷嬷回说:“也说不出什么,与之前的大夫说的差不多,无非是郁结之症。”
大妃看她娇弱的模样,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一副随时会被大风吹跑似的,她又朝采薇说道:“这两日天气好,你也多陪公主出门逛逛,成日待在房里憋出病来。”
采薇一一应下。
阿衡侧福晋没有声响,此时却说道:“额娘,嫡福晋这病也蹊跷,会不会是从大凉长途而来,过了什么不干净吧?不如请萨满太太看看?”
大妃听阿衡的提议,想着颇有些道理,瞧着端贞病歪歪的样子,若真的一命呜呼了,大凉追究起来,她也可有一番说辞。她点点头,说道:“也好,你让人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