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南顿县官舍内,几个孩子正在追逐、玩耍。
院中树下有一张软榻,上面放着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男一女。男婴是季达与荷婶所生,刘钦念及季达舍身相救的情义,把男婴收为义子赐为刘姓,起名稷儿,与他父亲的姓氏谐音以作怀念。女婴是刘钦与樊夫人所生的小女儿,起名伯姬。
刘钦正与夫人在软榻旁饮茶闲聊,他忽然放下茶杯感慨道:“去年此时,放马坡一劫犹历历在目,真是世事难料,祸福旦夕之间啊,可恨我与季达兄弟已阴阳两隔,此时少了他的豪言壮语相陪,实在令人抱憾……唉……”
樊夫人轻声安慰道:“钦哥想开些罢,季兄弟生前宽厚仁义,现在定然是去到了一方乐土。明日就是季兄弟的忌辰了,咱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山上祭拜祭拜罢。”说完幽幽叹了口气,双目微微发红。
刘钦点头,柔声道:“娴都因何叹气?”
樊夫人道:“自从放马坡一劫之后,你便重伤在身,一直没有痊愈,现在好像有恶化的趋势,叫我如何不担心呢?”
刘钦淡淡道:“这点小伤迟早会好的,娴都无须担心,只是那歹人的内功恶毒,可伤人心脉,一时难以应对罢了,假以时日我功力再进一步,伤势定可痊愈。”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没能全力接下敌人那一掌以致祸及了洛儿,他因此落下了病根……唉……你平时要多督促洛儿练习那套剑谱,赐书的道长说过,此剑谱所载内功专门克制阴毒邪恶之辈,说不定对洛儿的病根会有奇效。”
樊夫人忙道:“那你也练练那剑谱罢?”
刘钦微微一笑,道:“要放弃当前的内功修练法门,而改学别的,谈何容易?这有违武学常理,至少我做不到。我的伤势至今未能痊愈,是因为当时伤得过重,如果连墨家的镇派功法都无济于事,其他功法恐怕也……哎呀,娴都你为何脸色这么难看?咳,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所练的凝真玄功一定可以治好我的内伤,无需其他功法。”
樊夫人这才展颜一笑:“那就好。”
这天,刘钦一家人乘坐两辆马车往斜望坡而去,山坡上一处林密草绿的地方,就是季达的安息之地。马车停在山坡下面的一个拐弯处,大家提着祭品步行上山。
孩子们也都来了,一个没有落下,小刘秀正骑在大哥刘縯肩膀上左顾右盼哩,这个小家伙生得惹、姐姐们都抢着抱,好笑的是小家伙还认人哩,平时只喜欢给大哥和二姐抱,其他人想要抱抱,则要看小家伙当时的心情了。
荷婶抱着刘稷,樊夫人抱着刘伯姬,孩子们一路边走边看,说说笑笑,大人们的心情虽有些伤感,但有了孩子们的嬉闹,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在季达坟头祭拜完之后,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家漫步下山。
走到半山腰,刘钦忽道:“我想在这停留一会,观赏观赏这夕阳下的美景。”说着走向坡道一旁,伸手指着前方道:“娴都你看,远处的山林斑斓多彩,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是多么的诗情画意,嗯……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樊夫人拉着夫君的袖子道:“你想在这多陪会季兄弟罢?咱过会再下山便是。”
刘钦微笑点头,缓缓走到坡沿处,极目望去,他深呼一口气,喃喃道:“兄弟啊,我给你选的这块地方还不错罢?你看,远处的山林和大道,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他便在那傻傻地站着,仿佛曾经的兄弟真的在他身旁,正与他一起欣赏着眼前的“画卷”一般。
不一会,“画卷”中的大道上出现一辆狂奔的马车,紧接着,两道人影闪入眼帘,好像正在极力追赶前面的马车。
刘钦一愣,自语道:“此地离县城不过十余里,难不成光天化日的就来了山贼?南顿县一带可没有什么强大的黑道势力啊,什么人胆敢如此嚣张?”
马车越来越近,刘钦正闭目运功,聚敛视力,睁眼猛瞧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原来赶车的人正是墨云,后面两人服装怪异,身躯高大,一看便知非是易与之辈。
能让墨家之主如此逃命一般,事情必定非同寻常,刘钦来不及多想,急匆匆转身朝樊夫人道:“赶紧让大家上车,速回城里,途中不得停留,不要等我,我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刻处理。快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多问。”
樊夫人从夫君急促的语气中猜到,这里将要有事发生,而且事情紧急,紧急得连解释的功夫都没有,若是自己和孩子们在这里,肯定很危险,甚至还会拖累夫君。
一念及此,她深情地望了夫君一眼,道一声“钦哥小心”,便果断地转身而去,以她与刘钦的感情,在危难面前,任何的客套都是多余。
“这里有危险,大家赶紧上车回城。”樊夫人一阵疯跑,四下慌找孩子。
刘縯闻言跳了起来,凛然道:“我要留下来照应父亲。”
樊夫人将刚捉来的刘秀推进他怀里,喝叱道:“你要负责保护大家,还不快走。”刘縯一脸不甘地抱起刘秀,跟随大家往山脚奔去。
刘钦见家人离去,遂放下心来,他迅速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制面具戴在脸上,旋即展开身法疾风般往大道上的马车奔去。
这时,那两道人影已经追上墨云,拦在了马车前面。二人都是深目高鼻,打扮怪异,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其中一人耳带金环,碧眼赤髯,手提一口镶着宝石的大弯刀,另一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