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宁静而绵长。
屋内的灯烛静静的燃烧着,发出哔啵声。
安容在纳鞋底,千层底的鞋,纳起来很费力。
安容还从来没有这样辛苦过,以前也做过千层底的鞋给苏君泽,不过鞋底都是丫鬟纳的。
若不是这鞋是威长侯夫人说让她亲手做,她恨不得假手于丫鬟了。
因为,鞋底纳的实在太丑,针脚根本就不密。
安容想重新做一双,可是喻妈妈说,这样就很不错了,第一次纳千层底的鞋都这样。
安容有些不信,喻妈妈让她明儿问老太太。
海棠、芍药拎了热水上楼来,喻妈妈过去帮着抬。
刚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喻妈妈伸手探探温度。
窗户传来吱嘎一声响。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窗户处倒进来。
吓的喻妈妈和海棠直惊叫。
叫声太大,惊了安容,安容又一次将手指戳破了,疼的她赶紧用嘴吸。
芍药饶过屏风,给安容招手道,“姑娘,出事了!”
安容微微一鄂,赶紧把鞋丢小几上,下了小榻。
“出什么事了?”安容问道。
芍药没有说话,拉着安容就去瞧。
彼时,喻妈妈和海棠两个已经将倒地的人翻了过来,瞧见那银白色,泛着冷光的面具,都怔住了。
安容脸都吓白了。
喻妈妈便问,“这是不是萧表少爷?”
芍药点头如捣蒜。“就是萧表少爷,就是不知道怎么伤成这样了。”
要不是他是跳窗进来的,要是在路边发现,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喻妈妈听到芍药确认他是萧湛,就急乱如麻了,姑娘可是和萧表少爷定了亲,退亲的可能微乎其微,要是萧表少爷死了,那姑娘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克夫的恶名?
别怪喻妈妈这样想。萧湛的命够硬,已经有人说他克妻了,要是和安容定亲,然后死了。
不用说,安容的命硬的,绝对没人敢来娶了。
萧湛不能死。
喻妈妈赶紧让海棠扶着萧湛起来。一边吩咐芍药,“去告诉侯爷一声,请大夫来。”
芍药有些嘴抽,“喻妈妈,你急糊涂了不成,侯爷这些日子都歇在外书房。二门早关了,而且大晚上的。上哪儿找大夫去?要是萧表少爷能找到大夫,就不会来找姑娘了。”
芍药望着安容,能救萧湛的,只有她。
安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让喻妈妈把萧湛扶到她床上去。
喻妈妈有些犹豫,大家闺秀的闺阁,让外男来已经很出格了。这要还歇在床上,要是让人发现了。姑娘还要清白可言?
喻妈妈望了望萧湛,最后还是没将不合适这三个字说出口。
将萧湛扶上了床,喻妈妈让海棠去楼道口守着,别让人上来。
刚吩咐完,喻妈妈就发觉芍药往床底下爬,已经进去半个身子了。
“芍药,你快出来,”喻妈妈有些脸黑。
芍药没说话,等她出来时,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一个小箱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藏东西,怎么可能叫大夫人派来的人找到?
这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药,有些是买来的,有些是安容调制的,便是解毒药粉,这里面都有一小包。
芍药对自己了解的很,毛手毛脚的,还喜欢丢三落四,她怕把药粉弄丢了,所以分了一小半出来存着。
安容瞧的愣住,她还担心没有药可以救萧湛,她还以为药全部被大夫人搜走了。
这会儿有了药,就好办了。
安容要帮萧湛脱衣服,可是手刚伸到腰带上,只觉得手一麻,像是被电了一下。
安容手收了回来,脸红了。
喻妈妈拿了剪刀过来,没有发现安容的异样道,“这伤像是有段时间了,伤口一直在流血,也不知道药够不够用。”
芍药则把针线穿好,送上。
安容却吩咐道,“去拿烈酒来。”
安容稳住心神,拿起剪刀,将萧湛残破的衣服剪的乱七八糟的,然后一撕,萧湛上半身就光了。
伤口有些多。
安容细细检查了一番,有些伤口有大半个小指深了。
但是好像都避开了要害。
他之所以伤的这么重,是流血太多造成的。
若不尽早止住伤口,他会血流而亡。
安容拿酒水给萧湛擦拭伤口,烈酒的刺激,让他昏迷中还在蹙眉。
安容用酒水洗手,然后用针线把萧湛的伤口缝好。
芍药在翻箱倒柜,最后气呼呼的跺脚,“那包扎伤口的绸缎肯定是被她们拿走了!”
喻妈妈忙道,“随便哪个,只要能包扎,先拿来用用。”
安容缝了半天,脸颊上都是汗,用袖子擦了一擦,拿了药给萧湛敷上。
芍药把包扎带送上。
安容看着自己的束腰,上面还绣着兰花,眼珠子瞪大。
芍药有些脸红,“奴婢只找到了这个。”
那些没用的布条,楼上没有。
安容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帮萧湛裹上,粉红色的束腰,看着极别扭。
安容松了一口气,喻妈妈却道,“还有大腿呢,好像也伤了。”
安容脸瞬间热了起来,因为萧湛的腿伤的地方有些特殊,要是帮着包扎的话,那是要解下内裤的。
安容不说话。
喻妈妈也知道为难安容了,拿了剪刀把萧湛受伤处剪开,看着那伤口,喻妈妈有些心惊,本以为只要上药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喻妈妈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