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芷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颔首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们东家多年的教导总算没有白费。”但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可能还漏了一点:只要莽应里敢撤,高思廉恐怕就敢悄悄跟上。”
高思进的神态严肃起来,皱眉道:“可是按照之前的计划,高思廉应该要在确保我部就在附近的情况下才会出城,而都统刚才这一计本就已经是计划外的临时变动了,到时候战场远在勃固城北至少百里处,他不可能得知我部的确切位置……”
黄芷汀淡淡地道:“再完善的计划也难保不会出现变数,高思廉既然敢以三万新兵守勃固,我料他胆子一定够大,届时只要情况允许,他一定敢尾随而来……他若真来了,此战必是大功一件。”
高思进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过来,高思廉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跟着赶来了,那么一旦本部主力偷袭得手,高思廉就正可以趁机撒网,把一些残兵败将尽数俘获、歼灭。因为本部虽然精锐,但兵力不太够,就算在计谋的加成下击败敌军,但也很难扩大战果,那时候高思廉只要是来了,就一定是最后收网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高思进也不禁有些眼热,暗道高思廉这次运气可真不赖,先是从一个拓殖使一跃而为一军军长,紧接着又主导了勃固守城战,这要是再来一个收网之战,只怕东家就要给他改名,加上王字旁了。
高思廉都要加王字旁了,我要是不打好点,那不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他开拓华英的时候不过一等参谋,我已经是师长了啊,怎么能落到他后面去!
一念及此,高思进立刻起身抱拳:“都统,我部请战为先锋!无论是奔袭东吁,还是伏击莽贼,我部都有把握打好第一仗,思进敢立军令状!”
高思进这一说,旁边的黄豹就急了,连忙也站起来,道:“都统,论列阵对射,小的甘拜下风,但若说这种冲锋陷阵的事,那小的可不敢自谦——我广西狼兵在攻坚破难这一条上,还真就没怕过谁!”
他俩既然都请战了,阮松也不好一言不发,也只好站起来准备开口。
谁知道黄芷汀一摆手:“都不必争,本都统自有定论。”
她稍稍一顿,道:“若是真取东吁,金港第二师火炮最多,当为主力。若是伏击莽贼,狼兵冲阵最猛,当为中坚。此时第二师可以提前布置于莽贼最有可能逃窜的方向堵口,发挥你们防线最固的优势,将莽贼拦下。至于阮指挥所部,便做本都统的中军——阮指挥,本都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这番话说出来,大家都不得不服。对于狼兵和警备军的安排,那叫量才施用,不管是高思进还是黄豹都没什么好说。
而最后她明明是把阮松部当成二线部队,作为预备队来用了,但却偏偏用了一个极好听的说法,又是“中军”,又是“本都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这听起来简直是嫡系待遇啊。
更何况阮松部本来就是安南降军的出身,换句话说就是狼兵和高家军的手下败将,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跟这两军争个高低,现在黄都统能如此照顾他的颜面,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简直是感激不尽。
于是这下子三个主要将领一齐被说服了,纷纷表示坚决服从都统调度。
这时候终于轮到高璟说话,不过他的活反正也没人能抢,站出来主要是说明一下乘船方面的调度安排。
由于这次北上东吁的锡当河下游虽然水面够宽,但水深不是很够,因此大船是不能去的,只有那些小一些的船只能去。但麻烦在于这次出征是大船多,小船少,因此现在反倒是“资源紧张”了,必须“挤一挤”才行。
不过大家算了算,行船在内河逆行虽然有点慢(此时风向不太对),但也只要坚持两天就可以到达彪关附近,挤一挤也没大事,于是纷纷应了下来。
事情安排妥当,黄芷汀果断宣布出发,一行二十多条小海船暂时化为内河运船,载着远征军主力北上而去。
这一路上先开始时倒还安宁,结果到了一个叫“良礼彬”地方之后,终于有缅军哨探在岸上发现了这支船队。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彪关就升起了狼烟。
高思进本以为这次黄都统可能会直接无视彪关,在锡当河的另一侧下船,然后直奔北面的东吁城而去。谁知道黄芷汀却决定打下彪关,但偏偏又要求高思进“不要打得太快”。
高思进满脑子迷糊地安排了作战,第二师的三号重炮一门都没用,只摆了五十门二号炮去打。
谁知道这个彪关只是缅甸内部的一个小关口,远远比不得滇西滇南那些大明修建的关隘坚固,五十门二号炮只打了两轮齐射,那关口的城墙上除了几十个实心炮弹砸出来的窟窿之外,关体城墙本身居然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大裂缝。
黄芷汀急得临时喊停,把高思进叫过来训斥了一番:“叫你打慢点!这样下去再打一两轮,那城墙都得塌了!”
高思进尴尬地解释道:“都统,咱们这次远征为了降低后勤压力,只带了二号炮和三号炮……”
黄芷汀打断道:“那就减少数目,降低齐射速度!总之我不管你怎么演,一定要让对方来得及派人示警,还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虽然有炮,但火力不强,明白吗?”
高思进当然只能说明白,然后赶紧跑过去急吼吼地撤下来三十门炮,剩下那二十门炮的炮组也得到了严厉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