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又随口安慰了两句,转头问麻承宣:“麻标统,你所来又为何事?”
麻承宣苦笑躬身,先告罪道:“大司农恕罪,本来卑职是没打算来的,只是不巧叔父来函,言及此番随大司农出征西北之后,我大同诸卫又仗大司农虎威而获不少功赏,其中有不少同僚听说,训练刻苦,都希望将家中余子送来……”
高务实听了之后稍稍思索,摇头道:“禁卫军如今无缺,这你是知道的,即便本部堂未曾卸任,这事一时之间也不好办了。”
麻承宣苦笑道:“是,是,卑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呃,卑职觉得叔父大概也是被缠得没法,只好让卑职来一趟,至少不让人背后说咱们麻家的闲话。”
这一点高务实倒是可以理解,麻家现在摆明了就是他高某人特别重视的嫡系,如果大同诸卫的乡党请麻家代为传个话麻家都不答应,这在乡梓之间的名声不得臭大街么?如今的人特别重视乡情,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大抵便是如此。
高务实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话。但麻承宣经验不足,戚继光这一代军神同时也是官场老油条,却是个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早已听出高务实刚才这句话是话里有话的。
戚继光见麻承宣没有听出来,不得已只好自己点破,轻咳一声,道:“大司农见谅,末将有些耳背……您方才说‘一时之间’不好办?”他把“一时之间”特别加重了语气。
高务实伸手指着他,笑道:“南塘公,你这就叫耳背?”
戚继光只是含笑不语。
高务实无奈道:“本来是有个主意的,可以给禁卫军中的每个军官职务多加一人,可惜还没来得及办就先离任了,这事恐怕就要拖一拖,看什么时候得空和皇上提及,再请届时的新任戎政侍郎上疏……”
这句话让戚继光和麻承宣同时大吃一惊,戚继光这样镇定的人也不由得睁大眼睛,忙问道:“啊,大司农原本打算让禁卫军再扩军一倍之多?”
高务实笑道:“不然,并不扩军。”
戚继光一愣,诧异道:“既不扩军,如何多出一倍军官来?”
高务实心道:我要怎么给你解释一战之后德国的“十万陆军计划”?
一战之后的德国,作为战败国被限制了军队规模,国防军被称为防卫军,要求人数不得超过十万人。于是时任德国防卫军总司令冯·赛克特天才般的搞出了一个“十万陆军计划”,为后来二战时期德军的超高素质打下坚实的基础。
赛克特传记的作者拉本瑙,在德军大胜英法联军后表示:“没有赛克特,今天(指1940年)就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参谋部,因为这个组织是必须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建立起来的。
无论军官们如何有天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在旦夕之间建立起来。概念的连续是为了保证在现实的严重考验中掌握领导权所必需的。个人的知识或能力是不够的。在战争中,有地发展起来的多数人的能力是必要的。这种集体能力需要几十年才能培植成功……”
早在1921年,赛克特就秘密地在纸上忙于设计一支完备的德国陆军,并且谦恭地为他的种种活动同协约事管制委员会进行辩解。
禁止征兵,赛克特就把这一点兵力,视为未来德军的核心,成为大熔炉,在可能的时候,百万大军便会从那里产生出来。这十万人就是十万个骨干,一旦决定扩充,小兵就会变成军士,军士就会变成军官。
赛克特关于战略、战术等思想的描述对高务实现在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但他培养军官的思路是高务实特别重视的,只不过如何向戚继光表述则有点麻烦。
高务实不得不按照戚继光能听懂且又“有章可循”的语言来描述:“这个计划简单来说,有些类似于内阁的观政进士,当然具体的情况有些差别。本部堂的意思是,在禁卫军中每一个职务除了正式的那一人之外,还设立一个见习军官。”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麻承宣,道:“比如说麻协统,你是协统身份,如今禁卫军满编,本部堂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把你调离,安排另一个人来取代你。可是如果本部堂又需要同时锻炼另一员将领,怎么办呢?
就可以在你的协统职务之外再设立一位‘见习协统’,这位见习协统并不是真正的军事主官,他留在你身边的主要意义就是向你学习,学你如何训练、如何带兵、如何处理一协军中的各种事务。
而你呢,也有责任和义务带好他,因为将来他的表现是和你挂钩的——换句话说,他在你身边见习,将来如果立功,那么他立的功就有你一份;如果他兵败,那么他的罪责也就有你一份了……本部堂这么说,二位明白了吗?”
戚继光笑道:“大司农说得透彻,深入浅出,末将虽然愚钝,也还是能够听明白的。”然后顿了一顿,思索着道:“大司农的计划高屋建瓴,末将以为极其有用。但有一件事,末将还是想问明白一些。”
高务实点头道:“南塘公但说无妨。”
戚继光道:“这见习军官……他的本身实职是否也与内阁观政进士一般,远低于他所学习的对象?”
高务实笑道:“南塘公是担心我让连长去跟着协统见习?那自然不会。本部堂的意思是,比如说有荫官子弟原本来禁卫军,要给他一个协统,但禁卫军岂是说来便来的?都需要先经过见习,见习时间并不短,至少也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