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孩子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主动起身,上前探视。
黄芷汀原先在高务实面前并不一定把礼仪做足,这一次偏偏一见高务实起身便停住脚步。虽然由于手里抱着孩子,无法做出手上的动作,但依旧微微屈膝,颔首致意道:“妾身见过老爷。”
她既然动了,刘馨也只好跟着福了一福,道:“见过东家。”
“夫人远来辛苦,不必多礼了。”高务实随意回答道,然后快步上前,看了看黄芷汀手中的孩子。谁料这小子仍在睡梦之中,根本不曾睁眼看他。
高务实下意识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脸,口中道:“嗯,口鼻像我,脸型倒像你多一些。”然后笑了起来,补充道:“这样也好,长大了看着更文气。”
其实黄芷汀是瓜子脸,男孩子长大之后一般不会这样,但如果遗传母亲脸型较多,则面部线条会比较柔和而且显瘦。高务实本想说的是“更秀气”,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这年代并不流行男孩秀气,故而改称“文气”。
黄芷汀抿嘴轻笑,道:“夫君是六首状元,渊儿长得文气一些还挺合理的,不过……奴家倒希望他和夫君更像一些才好。”
高务实一时不知道黄芷汀这话是否意有所指——因为大多数“古人”对孩子是否喜欢,就和皇帝们传位的时候经常说的一个专用词汇一样,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他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否“深肖朕躬”。
这个肖不仅是行为表现和父亲很像,对于长相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过高务实懒得多想这些,毕竟大明朝有它的特点,嫡长子的地位是雷打不动的,高渊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他母亲多一点,其实都不影响什么。
实际上高务实自己的长相虽然还不错,但他们高家是典型的北方人面貌,身材高大,国字脸,刀锋眉,稍微表情严肃一点就自带煞气——这可能也是他带兵时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敢于放肆的原因之一。总之,就是天生的“官像”。
他平时给人的儒雅之感,实际上更多来自于六首状元的身份和长期读书养成的仪态,如果高渊将来面部线条更柔和一些,未必不是好事。
当然这都是小事,毕竟有句老话叫做儿随母象,母亲既然是大美人,做儿子的总不会多丑。
“我抱抱?”高务实很自觉地询问了一下。
黄芷汀当然是很乐意的,但她很担心高务实没有抱婴儿的经验,所以一边表示同意,一边很是小心地道:“一只手要托着他的脖子,别让他的头部失力往后仰……”
高务实笑道:“夫人多虑了,你夫君我有一大堆弟弟妹妹,抱孩子这事我很有经验的。”
嗯,这是句善意的谎言,他抱孩子的经验并非来自于这一世,不过黄芷汀听了却大松一口气,道:“那就好。”说着把孩子递到高务实手里。
高务实果然很妥帖地接过来抱住,小高渊甚至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看得旁边的刘馨都忍不住打趣:“东家倒是不打诳语,这手法一看就是专业的,七八个弟弟妹妹的大兄果然没有白当。”
高务实哈哈一笑,得意道:“那是,那是。”说着低头看了高渊一眼,忽然忍不住在他小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个动作刘馨看了毫无反应,黄芷汀却有些诧异——在大明,或者说在整个中国古代,“隔代亲”现象都是非常非常明显的。这不仅是一种中国儒家社会中的自然现象,而且还是一种文化习俗。
在儒家的教导理念之下,“父父子子”的意思就是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父亲对应的“属性”从来不是慈父的“慈”——那是母亲该有的属性,隔代的祖父祖母则也一样能以“慈”为对待孙辈的“主属性”。
惟独父亲不然,父亲的属性是严父,是严格甚至严厉的那个严。老话所说“棍棒出好子,娇养忤逆儿”,这话主要就是针对父亲不够严厉而提出的警告。因此高务实这个动作让黄芷汀异常惊讶,甚至一眼可见地有些担心。
高务实自己也很快注意到了黄芷汀的反应,心中一动,佯装不知地笑着对熟睡中的高渊道:“你出生时不在为父身边,这是补偿,以后可就没有了。”
毕竟是当代儒宗之一的身份了,高务实不会像很多穿越同行一样无视儒家传统,对儿子实行后世人习惯的所谓西式教育。因此,他一发现黄芷汀的神色不对,立刻自己找了台阶下。
这个解释果然有效,黄芷汀的目光立刻转柔,看了看夫君怀抱中的小高渊一眼,轻叹一声:“夫君无须如此,这般情景在世宦之家份属常见,渊儿长大之后也不会在意的。”
这话倒也没说错,比如高务实自己出生的时候,他爹高揀就根本不在新郑,而是在凤阳府为官,连“高务实”这个名字都是当时碰巧回乡的高拱赶上了,因此代六弟给取的。
“咦,没有小名吗?”高务实诧异道:“之前我不是说了,大名既然是我取的,小名就让你给他取了么?”
“夫君是说过,可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黄芷汀笑了笑:“取名是夫家的事,无论大名小名,奴家可不敢逾矩。”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不过高务实认为小名根本无所谓,况且小名到底谁取的,外人又不会知晓。因此他摇头道:“我既赋权于你,你就放心取一个好了,高渊是